“我答應過清兒每年清明要為她添上一抔土,而今既然找到了櫻櫻,就勞煩空花公子替我告訴她……”男人頓了頓,歎了口氣,神色一改方才的傷感正色道,“公子找我是想問我二十年前將軍府的命案與四神堂的關係,是麼。”
空花全神貫注起來,脊背挺直、洗耳傾聽。
“四神堂原是前朝國破後遺留下來的四方力量,初衷不為複興隻求天下太平。西之白虎主殺伐、南之朱雀輔君之為,其實四神堂這四堂素來互不幹涉。
百年而過自然物是人非,真的在江湖上作惡的隻有白虎堂而已,另三堂,恐怕就是白虎堂也不知道他們藏身何處。我也隻知道其中朱雀葉家早年投了南邵皇室,堂主成了當朝的大將軍,也就是……”他忽然停了下來。
空花吸了一口氣,替他把話繼續說下去:“也就是已逝的靜妃的父親,當朝三皇子的外祖父。”
“三殿下既然都知道又何必來問我這麼瞎子呢?”
“本殿想確定一念樓是否就是朱雀堂的延續,而樓主是否就是……”二十年前大將軍府慘遭滅門,宮中想來康健的跟著靜妃溘然長逝,而他——雲穹山的空花公子、南邵靜妃親子慕耘修自此沒了母親。
“殿下何不親自去問樓主呢?”秦烈易對此不作答,手摸上筆架,空花見了忙替他拿下筆蘸上墨遞到他手裏,換了紙供他書寫。
秦烈易摸著紙沿,心裏有了數,提筆寫道:“前朝往事俱往矣,四神令齊無關掛礙,旨在前朝後人手中一紙寶圖。”
另起一行,又寫道:“隔牆有耳,在下一下所說皆為引出白虎堂的假話,能否還江湖一太平就看公子了。”
他執筆最後稱空花為公子,無非是猜測空花放開皇子之名遁入江湖為的就是替母報仇,仇報了恐怕便不再管其他。
“堂主生前告訴我,朱雀令由靜妃做嫁妝帶進了宮裏,殿下若是想找到真的朱雀令需得回宮。不成想竟讓外人誤以為朱雀令到了雲中仙手中,委屈蘭汀的女兒了。”秦烈易放下筆,將紙揉成團交給空花燒成灰,說起了他的謊話。
空花靜心聽辨,果真發現屋頂有人,他勾起笑:“前輩放心,雲中仙一切安然,朱雀令晚輩也已經安置好,隻是不知道除白虎令外其他幾方令牌在何處。”
“不知,不過就地理位置來說青龍令該是在東而玄武令則在北,殿下若有一日登上大寶,應該就能找到了吧。”秦烈易說著摸著桌子離開,沿著剛才進來的道原路折返,當陌上書架時他回了頭,神色凜然:
“櫻櫻是個單純的孩子,將來若是有人敢欺她,還請公子與樓主相幫。我欠他們母女的債唯有下輩子去還了。”
“定然。”
“老堂主曾說,青龍堂先輩以醫揚名,我就為公子去探先路吧。”
書架暗門緩緩合上,空花的影子孤零零的投在書架上。
於秦烈易而言,情之一字,到頭來不過是一抔土一方青塚;而對空花而言,情不過才剛開始,而且是個艱難的開始。
他瞥一眼埋頭喝粥的聶元瑤,不由得歎了一口氣。這塊好不容易被他放進鍋裏小火慢燉的肉肉又跟他別捏了。
聶元瑤聽空花大清早的歎氣,好奇的抬起眼,眼珠子小小的挪了一點看過來,深怕自己的小動作被他看成了關切:“不好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