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之夜,齊鑰破天荒的推掉了所有的應酬和通告,陪柳風痕過了個完整的年,柳風痕驚喜之餘也多了忐忑,因為陪她們一起過年的還有原秋,當然,還有阿寶,而這個時候,柳風痕已不敢再把阿寶當成自己的助理了,因為從公司年會那天晚上之後,阿寶有了一個新的身份——原氏集團董事長的妹妹,原家三小姐。
阿寶到柳風痕的房間找她的時候,她剛剛把織好的大圍巾放進包裝盒裏,每年新年,柳風痕都會織厚厚的大圍巾送給齊鑰做新年禮物,而齊鑰每年冬天都會圍著柳風痕織的圍巾參加大型的活動,有記者問及的時候她總是會滿臉自豪的微笑,說那是自己的妹妹親手織的。
阿寶送了柳風痕阿依蓮的新款大衣,柳風痕很惶恐,說自己沒來得及給阿寶準備禮物,阿寶也隻是說沒關係,並不介意。其實並不是沒來得及,而是如今已經是原家小姐的阿寶,柳風痕實在猜不出,阿寶還缺什麼。
“風痕,”阿寶坐在柳風痕的身邊,拉著她的手,“我還想做你的助理,可以嗎?”
柳風痕驚訝的看著阿寶,阿寶卻笑了,有些無奈,也有些苦澀。
“當年我媽媽懷上我完全是個意外,她隻是個酒吧的陪酒女,哪攀得上原家這高枝,後來她生了我,我卻恨她,我記憶裏的童年都是在酒吧裏度過的,那時的滋味真不好受。”阿寶點了煙,這是她第一次在柳風痕麵前毫不顧忌的點起煙來,柳風痕默默地去幫她拿了煙灰缸。
“後來我媽媽死了,我被送去了孤兒院,在孤兒院待了一年之後我被我的養父母收養了,我的養父母是很好的人,他們待我很好,像親生女兒一般,我就那樣過了十多年的好生活,我上大學那一年,他們出車禍死了,和他們死在同一場車禍裏的,還有我的親生父親,那一年真是難熬。”
柳風痕不說話,隻是握著阿寶的手,阿寶不再說話,她熄了煙,看著柳風痕,眼睛亮亮的,柳風痕想從那雙眼睛裏尋出悲傷或者軟弱的情緒來,看到的卻隻有平靜。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現在怎麼能這麼平靜的提起這些往事來,”阿寶笑了笑,“人這輩子,眼淚是有限的,悲傷也會被時間洗淨的,生活總要繼續下去,卻不是泡在眼淚中,而是生在不屈中。”
阿寶在柳風痕心裏一直都是個有故事的人,不管是任何時候,柳風痕看著阿寶,總覺得那嬌小的身子,早就飽受過風霜的洗禮,阿寶的眼裏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情緒,總會讓柳風痕體味到歲月的痕跡。
“你知道吧,莫奇翎曾經警告我,說,不管我想要做什麼,他都希望我不要把你牽扯進去,因為你隻是局外人。”阿寶笑起來,好像聽到了好笑的笑話般笑起來,“你說呀,風痕,莫奇翎真是傻,我還能做什麼呢?原默死了,沈麗君躺在醫院裏跟死人沒什麼區別,況且當年原默根本沒有拋棄我媽媽,他甚至都不知道我的存在,既然如此,我心裏能憎恨誰?我又能做什麼呢?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做什麼。”
柳風痕心裏一驚,莫奇翎警告過阿寶?他竟早知道阿寶是原秋的妹妹了!柳風痕心裏歎了口氣,大概也隻有她直到公司年會的時候才知道這件事的吧。
“不,你想過,”柳風痕反握住阿寶的手,看著她,“你想過要一個完整的家···”
阿寶怔了怔,隨即笑了,是啊,她想過要一個完整的家,可是,如今,她也隻能貪心的想要一個哥哥一個姐姐,也許,還有一個妹妹。
柳風痕一直都清楚,從她跟齊鑰回家那年開始,即使她三年都不曾知道原來齊鑰是原秋的姐姐這麼一回事,而且還是借由一個外人告知的,但是她卻清楚一件事,即使她姓柳,她叫柳風痕,但是她已經是原家的成員之一。
齊鑰沒有改過姓,固執的跟隨著母親;阿寶算是效仿了齊鑰,一直堅持著姓自己原來的陳姓,原家隻有一個名正言順的獨子原秋,卻還養著人盡皆知的兩個私生女和一個養女。
從阿寶回原家的那一刻開始,柳風痕知道,自己也將要被推上風口浪尖頻繁的出現在各大媒體,稱為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題。
柳風痕不在意,更不在意的事阿寶,柳風痕一直都知道,他們四個人裏,隻有阿寶,從頭到尾的活的瀟灑,也隻有她,什麼都不在意的活著,那時柳風痕可望不可即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