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呀,我怕咧1"
“不怕,泉妮不怕!"
“咱要爸爸。”
“爸爸。”石蛋的眼淚“惻”地下來了。他朝窗外望去,綠油油的群山波浪似的起伏著,爸爸這會兒在山上哩。爸爸有一雙強有力的手,隻要輕輕一撚,核桃就撚開了。爸爸要在這兒,別說一隻狼,再有兩隻、蘭隻,石蛋也不怕。
“爸呀,爸呀!“泉妮傷心地喚著。
石蛋心疼了,他抱起妹妹,安慰道:“爸不在,哥打狼。”
“哥打不贏。”
“哥打得贏。”
哥哥的責任感把石蛋的勇氣鼓起來了。他拿過了一根木棍,神著胳膊,遠遠地捅著狼的腦袋:“大灰狼,壞東西,’打你個壞東西。”
灰狼發怒了,倏地縱出了長牙。
石蛋趕緊往牆角一縮。他貼著牆,回頭看,狼並沒有過來。‘已大聲地噴著氣,拚命地掙紮著。石蛋的膽子又壯了,這次走得更近了些,雙手拿棍,一下接著一下地敲在狼頭上。
狼憤怒了,發狂地跳著身子,但它怎麼也掙不脫門框與木門組成的木枷。
“咋,你還不走?’石蛋奇怪了,“好吧,再給你點厲害。”他把手裏的棍子掄得飛快。
但是,小小的木棍根本打不疼狼,石蛋很快發現了這一點,他在屋裏四處尋找著,想找個更得力的家夥。他恨透了這隻狼,吃過人,現在又把妹妹嚇成了這樣。
那天也湊巧,我們去縣城集訓,經緯儀就留在屋角。石蛋找出了這項‘新式武器”,但擺弄了半天,也不知從哪兒才能發出子彈,“沒辦法,隻好拿它當棍子使喚。就這樣,從打下去的聲音,和先前就大不一樣了。“撲撲”,又悶又沉,一下一下都是實實著著的。
灰狼打疼了,張大嘴,去咬那亮晶晶的支架,“哢嚓”,它還真咬著了。支架上留下了幾個清晰的牙印。
石蛋使勁用手揉,用衣袖擦,但怎麼也去不掉,氣得他直跺腳:“壞蛋,壞蛋,你還搞破壞!”
他舉起支架,用力一戳,支架的尖頭從狼的右眼底下深深地紮了進去,狼一文發出一陣嚎叫,它越叫越響,沙啞的聲音裏充滿了悲傷,後來,完全是一種無可奈何的哀號了。
泉妮也變得勇敢起來,她傻乎乎地從哥哥胳肢窩下鑽了出來,高高地揚起小胖手,也要打狼。
狼猛地停住了啤叫,眼睛裏射出的凶光都集中到泉妮身上,燙壞的嘴巴猛地張了開來。
泉妮又被嚇壞了:“哥呀,哥呀生”
石蛋更生氣了:“你還想咬我妹妹?叫你咬,叫你咬!”
他把尖尖的支架,對準狼頭又是一戮。
狼狂怒了,兩隻眼變得血紅血紅。它瘋狂地掙紮著,拚命想來撲石蛋。
石蛋英武地站住了腳,“晦,晦”,毫不留情地朝狼頭狠狠打去。
泉妮安安穩穩地坐在炕沿上,這是石蛋要她呆的地方,她大喊大叫著為哥哥助威叫好。
當狼發出第一聲嚎叫時,這個可怖的聲音就在山穀引起了巨大的回響。寂靜的山林一下子變得陰森森的,風不吹,樹不動,連鳥兒也不歌唱了。
山上幹活的人都直起了腰,跟著,又傳來了一聲狼嚎。
“不好,是狼進村了!”人們不由大驚失色。
“嗬呀——,嗬呀——”,他們發出一聲聲長長的呼嘯,舉起鋤頭,鐵耙,向山腰奔去。
狼嚎叫聲也傳到了趙大哥,趙大嫂的耳中,他們立刻就辨出,狼啤正是從自己的小院裏傳出來的。
“孩兒,我的孩兒!’,趙大嫂一陣頭暈,一下子癱坐在地上。
趙大哥捏緊了鋤把,嘴閉得鐵緊,臉上的肌肉急劇地抽動著,兩眼幾乎要迸出火花。他猛地一跺腳,象隻憤怒的獅子向山下衝去。
屋裏,狼還在掙紮,它的兩隻後爪在地上扒出一道道很深的溝,很快,地上出現了兩個大坑。當人們衝到它跟前時,它由於精疲力盡,幾乎動彈不了了。
但人們沒有因此饒恕它,鋤頭,石塊,木棍”二象雹子似的傾瀉下來。它發出最後一聲嚎叫,死了。
當趙大嫂由兩個婦女架扶著走回家時,戰鬥已經結束了。
趙大嫂顫抖著手,怎麼也摘不下門上的鐵鏈子。趙大哥陰沉著臉,從背後伸過手,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使自己哆嗦的指頭平寧下來。
“吮當”,門打開了。
首先映入人眼簾的是石蛋,他邁著弓箭步,威風凜凜地端著雪亮的經緯儀,小臉紅得象塊紅布,小鼻頭上還滲出一層晶亮的汗珠。
“媽呀——,媽呀——。”小泉妮歡快地從炕上滾了下來,撲進了媽媽的懷裏。
“蛋呀,妮呀。”媽媽樓住兩個孩子,不知是喜還是悲,淚水糊濕了兩張小臉。
趙大哥一時還沒反應過來,他愣愣地站在門邊,被兩個手舞足蹈的孩子弄得目瞪口呆。他掂了掂兒子手裏的經緯儀,悶聲悶氣地嘿嘿道:“看他不出,這孩子。”
過後,我問過石蛋:“那會兒,你害怕嗎?”
石蛋說:“怕。你不知道,狼頭有這麼大。”他拿手比劃著。
“那你敢打它?”
他說:“咋不打?它壞呀,打著就忘了怕了。”
他突然難受地低下頭:“叔叔,、你不生氣?新式武器叫狼咬了。”
我愣了一下,臉騰地紅了:“好石蛋,叔不生氣。回頭叔告訴你這叫啥,怎麼個用法。”
可惜,經過了那個事件,小泉妮變得更嬌了,整天卷個舌頭,象小黃雀似的“哥呀、哥呀”的叫個不停。
石蛋對妹妹還是那樣百依百順,他蹲下身,和泉妮眼對眼:“妮,你說咱玩甚?”
從這點講,他可不象打狼的小英雄。
不過,也得怪那個任性的小丫頭,誰對她也不會有更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