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笑著，鼻間徹嗤一聲：“哼，果然！”
“你詐我？！”沈未恍然大悟。他平視著她的眼鏡：“鍾原根本什麼都沒跟你說過的吧，嗯？”
他的凜然倒沒有嚇到餘知予分毫，她一臉釋然——眼下無需周旋，開門見山地，豈不更好：“我爸的死，跟你有關吧？”說著，她把那張已經被自己捏皺的照片遞到沈未眼前。
沈未的目光迅速掃過那張代表著證據的照片，最後又落回到餘知予眼底：“對！”
這樣的直截了當，一如之前他對鍾原親口承認的樣子。
幹脆利落的一個字，反倒把餘知予驚得半晌才緩過神來；她痛苦地咬著嘴唇，緩緩閉上了眼睛，眼眶中的淚水也在垂下眼瞼的一瞬間滾落而下，徑直砸向腳底那片無辜的木地板。
短暫的沉默之後，餘知予才開了口：“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之後，她的情緒似乎是在一瞬間爆發，聲音變得歇斯底裏起來：“這些年來，我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她把手中的照片徑直朝沈未臉上砸去，肆意發泄著心中的憤怒。
沈未伸手去攏住餘知予顫抖的雙肩：“對不起，我知道你一定無法接受；可是，這件事我必須做，隻是為了給我父親一個交代……”
“交代？”餘知予愣住了，顯然，她無法接受這個字眼。
沈未的眉心也縮成了一團。
當最初的想法成了奢望，沈未的訴求也在瞬間變得卑微了起來：“聽我說知予，這原本隻是個誤會，你該明白的，我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你；這些年來，我也一直在盡我所能彌補你，包括帶你回來堯市，甚至不惜親手把你送回到鍾原身邊……過去的這些日子裏，那段往事一直沉睡著，你不曾知曉，我也不願提及，我們之間，不是一樣相處得很融洽嗎？”
這話在餘知予聽來十分可笑：“你是在怪我知道了這一切？聽上去，我該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是吧？彌補？彌補什麼？彌補那場讓我失明的車禍嗎？沈未，你怎麼能這麼可怕，這麼惡毒？！”
沈未隻是呆立在那裏，甚至連姿勢都沒變過，他可以理解餘知予此時內心的想法，因此他就更可以再“卑微”些：“我不會奢求你的原諒，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否定我對你的感情？”
“無賴！”餘知予感到怒不可遏，抬手就將自己的掌心幹脆地刮
過沈未的左臉：“感情？你不配！”
說完，她掙脫沈未的手心，轉身準備離開。
剛走幾步，便突然被沈未一把拽到了茶幾旁。他彎腰從果盤中抽出一把水果刀，刀柄一揚遞到餘知予麵前，兩眼中全是犀利和不甘：“給！
“既然你這麼恨我，”他又把刀刃朝餘知予湊近了些，“拿著，殺了我吧！”
餘知予幾乎想都沒想地便接過刀柄，直著朝沈未刺去。
若不是沈未躲避及時，刀尖便正中心房。
沈未苦笑著：“你居然，真的下得了手？……”絕望的液體在眼渦中越積越多，終於滿到溢了出來。
早知道這是個無法實現的美好未來，被自己苦苦地支撐著走到了現在，看來也該是時候，換個方法了——無論如何，他要把這個女人，留在身邊。
他轉身將餘知予抵在牆麵上。餘知予躲避不及，手裏的刀“鐺”地一聲掉落。
沈未從左側口袋中摸索著掏出那方手帕，不顧餘知予的反抗和掙紮，慢慢覆住她的口鼻。
她漸漸失去意識，倔強的目光也漸漸消失，整個身體綿軟的跌進他懷中，雋秀的麵龐安靜中似乎仍帶著不甘；沈未心裏百感交集，情卻再難自抑——他緩緩低頭，朝餘知予臉上的那點絳紅色吻了下去。
眼角的淚珠滴落在餘知予臉頰，與上麵本就淩亂的淚痕摻混成一道，極速地滑落下來。
這是他第一次，吻了她。
雖然緊趕慢趕，奈何距離實在太長，鍾原趕到的時候這裏也早已經空無一人：房門是大敞開著的，客廳的地上散落著水果刀和餘知予的手機；靠近陽台的地上，翻扣著一本書，那張照片也靜靜地躺在一旁，照片中的沈未麵色冷酷而深沉。
看來還是晚了一步。鍾原這樣想著，忽然記起剛剛進電梯臨關門時有道人影從門前閃過，自己當時隻顧心急，並未細想，現在再去想那個畫麵，那道人影懷中，竟像是橫抱了一個人的樣子。
鍾原頓時醒悟，奪門而出，快步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