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菱顯然是沒有想到這一點。
他迅速抬腳上前,沒料想馮域卻搶先一步拾起了落在一旁的槍;槍口也就直直地指向了許菱:“別過來!”
許菱隻得停步站在原地,不敢妄動;他把鍾原掩到了自己身後,繼續端穩了槍,不動聲色地與馮域對峙著。
馮域看了一眼趴在眼前紋絲不動的沈未,臉上擠出了個差強人意般的笑容;正在疑惑餘知予的去向,冷靜下來的鍾原卻開了口:
“不如你幹脆點告訴我,你到底想幹什麼?”
馮域把笑容咽進心裏,神情複雜地看向鍾原。
鍾原越過許菱,上前一步說道:“倘若你的目的隻是沈未,現在看到他死了,不會僅僅是這個表情;你的目的遠不止於此,說吧,還有什麼!”
馮域抬手拭去臉頰上未幹的淚痕,咧開嘴幹脆笑出聲來。他狡黠地看著鍾原,慢慢後退了幾步,冷笑著將桌後那扇屏風推倒。
一台身型碩大的計算機組出現在鍾原和許菱麵前:紅紅綠綠的指示燈忙碌地閃爍著,屏幕上條條框框裏也都滾動著字符串;最左邊是幾處分屏,看上去是幾個監控探頭的影像,裏麵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機組中間最醒目的位置上,通紅的數字正跳動著倒計時。
或許是剛剛母親的死讓他失去了頑抗的精力,又或許沈未這個心頭恨已除,著實再沒必要掩飾下去,馮域索性把一切都敞開了來:
“半個小時後,這裏——”馮域抬手指了指那個人頭攢動的畫麵,“函江大學的科研基地,將會瞬間化為一堆廢墟!”他頗為自滿地挑動著眉梢:“先生猜得沒錯,這才是我的目的。”
許菱很是不屑:“你可別說這監控室你裝的?就算是,我也沒辦法說服自己相信你真的逃得過所有人的眼睛,悄無聲息地放個定時炸彈在裏麵。”
“監控器當然不是我裝的,可是你們別忘了,我既然能把當年車禍的那些資料弄到手,像這樣侵入一個監控端自然更不是問題,”馮域抬手指著其中一個畫麵:“還有,你們大概是忘記了,四個月前,這裏可是出了場大事故呢!”
他仍舊一副傲慢又自負的表情,冷眼看著許菱的臉色慢慢變得怒氣衝衝:對於一個函江大學畢業的學生來說,這的確算是小菜一碟。
馮域口中的那次事故,正是元盞與朝暉簽約那天函江大學的那場火災,許菱記得火災原因,隻是現在想來,四月的天氣裏,怎麼會突然間有那麼多柳絮呢?!
許菱一臉的不可思議,隻覺得眼前這個人有自己自來認識的那個馮域簡直是天塹之別,他滯然地搖著頭:“這麼周密,看來是蓄謀已久了吧!你居然變得這麼殘忍……”
“我殘忍?那什麼是善良?”馮域反問道。“你見過追公交車的人麼?那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那車明明還停在站點,他們卻還是跑得氣喘籲籲?不是因為他們善良到不想讓車上的人等太久,而恰巧是因為他們很自然地以為如果自己不快跑幾步,那車就會開走!哼,什麼‘人之初,性本善’,都是屁話!”
許菱對他的一番“謬論”感到不可理喻,他抬手指著那幾片屏幕,嚴肅地質問起來:“你好好看看,那都是些無辜的人啊!他們……”
“你錯了!”馮域強行打斷許菱的質問:“他們根本不值得可憐。還記得當年的‘意識感應芯片’嗎?”他眼中猛的閃過一道光,像是突然間談到了自己感興趣的東西般的神采奕奕:“想不到吧,那其實是我的研發成果,可是最後,居然成了別人的專利,你能體會到那種感覺嗎?”
當年,函江大學正是憑借校內某教授的這一成果而名聲大振,成為計算機專業院校中數一數二的“名校”,沒想到,這其中居然還有這樣一層隱情。
“也怪我當時年少,一心隻想盡快為自己的研究求個肯定,卻沒想到被教授給攔了下來;後來他又以幫我校驗勘對為名陸續把程序全拿了去,”馮域憤憤不平地講述著,“最諷刺的是,那幾個終日裏與我一同奮戰的同窗,也全都背叛了我……”
聽他提到同窗,許菱突然想到了些:“這麼說,趙協,劉思滿還有齊星辰他們的失蹤,也都跟你有關?”
馮域搖頭,倒不像是在否認:“不不不,他們不算是失蹤,隻是換了個地方生活而已,也順便,換了個活法!”邊說著,臉上有浮現出自滿:“我給了他們一個信仰:服從!”
他的自滿漸漸變得難以自抑起來,側臉的酒窩也再次隨著笑容若隱若現:“這是我新的研究成果,目前看來,十分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