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一番話,竟像是皇後娘娘的死與十七有著莫名的聯係似的!
詠絮嚇了一跳,“並不是真的罷?皇後死了,關十七爺什麼事!”
其中一個壯漢歎氣不語。
另一個甕聲甕氣道:“詠絮姑娘竟不知,這宮內外的事,並非如表麵那般毫無瓜葛,每個人每件事,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詠絮揮了揮手道:“我又不吃那勞什子的宮門飯,我不管。夜深了,兩位且去休息。我伺候姑娘去。還勞煩明日再去打探。”
阿離在一旁聽得真切,又驚又喜,心中卻又有著些微難掩的落寞。
驚的是皇後死了,喜的是自己與華顏竟沒有白忙一場。眼下穎國諸位皇子之間互相猜忌,蕭慈本多疑,若是能親手殺上幾位子女更是再妙不過。隻是心中那點小小的落寞,卻是不希望蕭慈第一個殺的是蕭勤。
不知為何,她竟隱隱有了那麼一絲想起他便會麵紅心跳的感觸。這與思念梁月時候的心境不同。是那種騰騰如火,熊熊似焰的灼熱,身體裏仿佛有一條龍在血脈中虯遊,沒來由便會噴上一口火,灼得她麵紅耳赤。他的大膽挑釁,不畏人前的親熱,篤定她要做他的人,便將一切該看的都看了,他信誓旦旦,願意等她敞開心懷隻為他笑顏開,可是她無論如何都做不到,她仍舊是將心的大部分,留在了梁月的身上。
青梅竹馬的戀情,最是彌足珍貴。
雖不及蕭勤的熾烈,可是也宛若涓涓細流,竹露滴清響。一顆心,便仿佛那清泉下的原本棱角不平的石子,經年累月,被衝刷得圓潤光澤,擲地有聲。若梁月是水中月,她便是泉下石。他是石間遊走的錦鯉,她便是石縫中生出的白蓮。鯉戲蓮葉間,蓮葉何田田!光是想一想那種恬淡的感觸,便令人心醉。
詠絮走過來,見她一臉沉思,輕輕喚了她一句“姑娘,有何心事?”莫非在想著夢中的“梁月”?今夜無月,佳人卻心中有“月”,一張白蓮出塵的麵孔仍舊透著些許稚嫩之氣,卻難掩麗色。羽睫輕盈,閉合間如蝴蝶振翅,令人翩然心動。美麗的女子,無論什麼時候,從什麼角度看都雋永得像個神話。詠絮見了她這副樣子,總算明白十七皇子緣何心動。
若她是男人,也定會愛上這等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
“來吧,浴池在這邊。”見阿離並不應聲,她將手伸過去,讓阿離輕輕搭了她的前臂。隻見阿離的一雙手如同暖玉雕成,渾然玉色,幾欲透明,堪比嬰孩。五指纖細若蔥根,均勻雪白,指甲蓋圓潤粉澤,每一個都有漂亮的半月型白弧,修剪得當,令人一見便想握在手中一輩子也不放。
“我……”阿離抿住下唇,“我想回奚嶺。”
“不成。”詠絮垂下臉,徑直將她拖去浴室,仿佛為了一睹阿離的裸體一般執拗。
“好詠絮,你就讓我回去吧。我呆在這兒毫無益處,我想回去看看他。”這時候,隻有扯上蕭勤,詠絮才會心軟。
“姑娘是十七爺費了千辛萬苦才偷偷弄出來的,若是再回到那個地方去,出了什麼閃失,詠絮可擔當不起。”她仍舊是不答應,一時間手勁大得足以將阿離的一條胳膊卸去。
隻聽阿離“哎喲”叫喚了一聲,詠絮一看,一隻雪玉般的手臂已被自己掐出一道紅印來。頓時心軟,鬆了手,卻料不到阿離撒腿便往馬廄的方向跑。
詠絮跺了跺腳,咬牙追上前:“你要去,至少換件合適的衣裳,我陪你一道走!穿成這樣算怎麼回事兒!還有,城門已經關了呀!”她想起方才那兩名報信人的話,罵罵咧咧地追在阿離後麵,隻差拿鞋丟她。
阿離隻顧奔跑,頭也不回地道:“我自有辦法進城!你去取衣服便是。”
詠絮見攔她不住,隻得自去取了幾件方便行走的衣物,又包了些細軟,麻利地打了個包。又匆匆留了張字條。門外早有一聲馬嘶,卻是阿離騎了一頭黑鬃駿馬,手中牽了另一匹灰鬃紅黥馬與她。
詠絮卻也是女中豪傑,將包袱拋上空中,躍身上馬,動作如穿花蝴蝶一般舒展翩躚,待旋身在馬上坐定,那包袱穩穩地落入懷中。阿離為她這一手縱馬接物的絕技忍不住喝了一聲采,她一夾馬肚,身下那匹紅黥馬四蹄騰空,竟搶先阿離一步奔出“月魄麒麟”之外。
“等等我!”阿離輕抖韁繩,胯下駿馬撒蹄追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