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阿裏的話會讓他想到十二哥以前的一個門房?也是看見女人就忘記自己要做什麼了。那時候蕭朗總是喜歡去拍那個門房的額頭,拍到他腦門上光溜溜的。
蕭勤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額頭。“叫你去打探消息的,不是叫你去看女人的!”
阿裏被冤枉般哭喪著臉。“你若是不信,自己去探探!我還見到那位將軍親自出門來接她們呢!”
蕭勤沉思一會,問:“邢國有多少人馬?”
“呃……”阿裏答不上來,一雙眼睛低頭覷著自己的腳尖,明顯心虛的模樣。
蕭勤瞧他一眼:“換上夜行裝,日暮後再與我出去一趟。”果然任何事情都要他親力親為!
達野王自從那一日知道蕭勤在城牆上與大寧國的皇帝蕭朗稱兄道地之後,便疑心起了石七的身份。
蕭勤倒也坦然,自是表明了自己的由來與經曆,並且將三年前的蕭氏之亂述於達野王。他本就是個口齒伶俐的人,說到痛處時,喉頭一緊,哽咽而止,潸然淚下。所謂英雄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
達野王歎了一口氣道:“依你之言,那大寧王確是可惡。”隻是蕭勤一心想利用他辛苦經營的軍隊來對抗大寧,實在有些以卵擊石。他怎忍心放手讓那些兄弟們白白送死?
蕭勤喂他吃了一粒定心丸:“十七並非要讓兄弟們為我複仇流血,隻是占據此鎮,有百利而無一害,既能招募更多的人馬,壯大隊伍,又能為牧民們尋一處固定之所,讓他們與內陸的人們通婚,落地生根,不再猶如浮萍般漂浮無定。”
達野王看他一眼,思量良久,頭點得異常慎重:“如此,便依你所言。”
蕭勤跪地長拜不起:“十七對大王感激不盡!隻是,另有一事相稟……”
“何事?”達野王打了個嗬欠,分明有些倦怠。
“是關於烏嘉大哥的事……”
達野王的嗬欠還未打完,張嘴怔怔地呆在當場。“你說什麼?烏嘉?你有他的消息?”
蕭勤垂下眼,似乎在思索如何開口。
達野王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烏嘉,他在哪裏?自從他走了之後我天天夜夜都在思念著我這唯一的獨子。也許我錯得離譜,一心要將我的軍隊讓他來率領……他從小便怯弱又不喜歡打仗,是我將他逼走了……我……我尋了他這麼多年,隻聽說他已經成家……可是……”他原本握緊的雙手開始微微顫抖,幾乎不能成言。
“他……娶了一個穎國的女子為妻,三年前,他們育有一子。”蕭勤的聲音絲毫沒有喜悅,他看著達野王一臉欣喜的申請,後者一直充滿期待聽著他接下去的話:“烏嘉大哥為了生計被迫去參軍,不久便戰死沙場。他的妻子自從生產之後便身體孱弱,病重死去。隻剩下大王的孫兒和外祖母相依為命……可惜的是,十七探聽了許久,才知道三年前,有一位騎馬而來的貴族,將老媽媽踏在馬下,然後將烏嘉大哥的骨血,寄於鄰人撫養,每年還會差人送去撫慰的銀兩……”
達野王幾乎站立不住。
蕭勤扶住他,衝帳外使了一個眼神。
早有隨從帶來一個三歲大的小男孩,長得幹幹淨淨,虎頭虎腦,與烏嘉的模樣有著三分相似,卻更像達野王,有一對猛虎般的眼睛。
“他……”達野王瞪大了眼睛,上前抱住那個孩子。
“好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那個小男孩亦不怕生,清脆的聲音回蕩在帳篷裏:“我叫小含。”
達野王摸著他的頭,看著麵前這個流著自己族人血液的男童,竟忍不住生出從此隱退江湖含飴弄孫悲戚之意。
“他們說你是我的爺爺!”小含認真地看著達野王,稚氣的麵孔帶著陌生的打量。“我要跟你學刀法,為死去的姥姥報仇!”
“殺死你姥姥的人是誰,你可知曉?”達野王又問。
“我知道!”小含年紀雖小,臉上的表情卻十分篤定:“是個大壞蛋,他們都叫他寧王!”
“什麼?”達野王眯起眼睛,含恨而立。再開口的時候,雙拳緊握,竟有老驥伏櫪誌在千裏的氣勢:“十七何在?”
“屬下在此!”
“傳我號令,達野國舉國上下,誓殺大寧王!為我兒報仇雪恨!”赫赫之聲,如利刃劃破長空。
自那一日起,蕭勤便成為了達野國軍隊的主帥。在潘嶽鎮修建攻勢,避敵攻擊,又在城牆外挖上了五尺深的護城河,讓整個潘嶽鎮更加易守難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