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將計就計(1 / 2)

王將軍在棗姚城等得心急火燎。營帳都已經收撥妥當,全軍整裝待發,統領卻遲遲未歸。阿離在他的麾下三年,軍紀嚴明,何時犯過這樣的錯?據說昨夜有刺客闖入,阿離一個人驅馬前去,竟一夜未歸。她可是邢國的垂陽公主啊,要是出了半分差池,他項上的人頭可怎麼保得住!

幸好阿離的貼身侍女詠絮回來了,隻道了聲:“怕是王將軍要先行一步。留一支親兵小隊與我們,我們隨後便到。”

“也好。”王將軍思量片刻,留下為數不多的守城軍隊,又將他的精銳之師調了一支留下護衛阿離,其餘大軍在午時不到便已奔赴周嵐國西北邊境而去。

幾萬鐵騎與步兵,在棗姚城外錯步而行,連路旁的鬆樹都難掩敬畏。黃沙漫卷著塵土, 彌漫四散的塵埃裏,數十萬大軍化作一條黑色的蜈蚣,漸漸消失在視野之中。

詠絮歎了一口氣,再看時,卻有兩個小黑點,在視野中漸漸放大。

待他們走得近了些,卻是蕭勤抱著阿離,一手牽著韁繩,從滾滾紅塵裏踏馬而來。

他們兩個人雖是一身風塵仆仆,麵龐也籠著心知肚明的倦意,然而共乘一馬,衣袂飄飄,兩個人偏偏都生得那般眉目如畫,仿佛一對神仙眷侶一般。身後跟著一匹白馬,搖頭晃腦,四蹄頓挫,十分抑鬱。

詠絮忍不住笑了起來,在城門上與他們二人招手。

一路上,阿離和蕭勤沒有忘記順便想一個製敵的策略。

蕭勤唇間一抹淺笑,雖沒有地圖,但是此時周邊的戰況全都了然於心。“從棗姚城去到奚嶺,要多久?”

“若是能換四匹快馬,一天內定能趕到。”

“假若周嵐國的北麵被攻破,從那裏傳消息至奚嶺,又要多久?”

阿離想了想,“若是從大寧國西北麵繞道,若無人接應,快則兩日,慢則三日。”

他們雙目對視一眼,竟同聲道:“截他們的信使!”

蕭朗素來自恃甚高,既然邢國不肯借道,惠國又有千仞碧峰,唯今之計,隻能從大寧國的西北麵,橫穿整片沼澤叢生的草地。若是有軍報,信使也必定是從沼澤地涉水而回。

一路上並無軍隊阻攔,想必那名信使也不會有太大的警惕。隻需將大寧國軍隊的信使截在半途,而後將雙發的信件往來都改動成他們想達到的效果,那便足矣。

阿離顧不得休整,打發了詠絮去潘嶽鎮駐紮,隨時聽候差遣。特別是在蕭勤不在的期間,要穩住大局著實不易。但潘嶽鎮切切不能被大寧國再奪回去。她寫了一枚錦囊,遞給詠絮,“若是潘嶽鎮告急,便將這個派人捎給父親。”

王將軍留下的一支精兵,阿離便派遣他們在幾處大寧國信使必經的路上做下埋伏。蕭勤自幼便熟知蕭朗的字跡,模仿起來毫不費力。

計謀初成,他與阿離點著燭火,在棗姚城中徹夜敲定細節,兩心相對,四目交接,不由得痛快淋漓,仿佛能預見蕭朗氣得麵孔煞白的模樣。

將一個人玩弄於股掌之上,是蕭朗最慣常的伎倆,他定是想不到,蕭勤與阿離,這兩個他親手調教出來的後輩,會在戰場上秘密聯手,與他為敵。

光是想一想蕭朗的臉,兩個人都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意。

此刻夜入深沉,燭影搖紅,蕭勤忍不住將對麵的佳人攬入懷中,親吻她的唇。細細淺淺,點水一般。“今日你累了一天,早些休息。”雖說仍舊忍不住要重溫昨夜的鴛夢,不過她一臉疲憊的模樣令他瞬間像吃了心齋一般。

“蕭勤,你告訴我,這果真不是夢?”被他擁在懷中的感覺這般真實,真實到令她有些恍惚。眼皮不知為何又繼續跳了起來,總有些並不是那麼好的預感,讓一顆被甜蜜包裹住的心,湧出了些許惶恐不安。這幸福來得太快,她甚至以為這隻是南柯一夢。若是有朝一日夢醒了,便什麼都不在了。

“自然不是。”他抱著她,眼角眉梢都透著極強的存在感。他將她的手覆在他的心口上,十指相扣,糾纏得如一朵午夜蘭花,幽幽馨香縈繞於耳:“你在這裏,一直都在。”無論是夢境也好,現實也好,分別也好,聚合也好,她無時無刻不在他的胸腔中,用有力的脈搏和微微的刺痛來提醒他,她的存在。

愛情叫人忘懷了彼此間的傷害,而傷痕卻令人無比深刻地記住了愛情。

阿離在他的懷中沉沉睡過去,仿佛一輩子也沒有睡得這般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