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 疏影舊夢(1 / 3)

他哼哼冷笑,“朕是皇上,難道連免一個宮婢的錯也要經他人允許?同不同意!”

“皇上息怒,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隻是一個小小婢女,如何能受此殊榮,讓皇上替奴婢免罪。”

深深觸地,濕而冷的雪地侵襲理智。

“朕,不與你一小小宮婢計較。”他蹲下身量,“雖然隻是一個宮婢,但你卻讓朕看到了你的執著與隱忍。你在等著什麼盼著什麼?!”

我看不到他的臉他的眼,映進眼底的隻有染了塵埃的積雪與繡著金邊的袍角龍靴。

我詫異驚愕,霎時石化。

他怎可能看出我在等在盼?就好像我見過他,他認識我。

兩人無聲無色,隻聽得遠遠的一聲一聲疾呼:“皇上、皇上······”

“該死的奴才,驚擾聖上罪該萬死。何事如此慌慌張張?”一邊隨侍的大太監厲聲嗬斥著。

那太監一聽‘萬死‘二字,嚇得腿一軟立即跪在地上:“奴才該死,奴才該死!是南疆新派的八百裏急報!”

麵前的身影驟然起身,“皇上,華蓋殿???”大太監問著。

“先去禦書房。”

“是”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擁護著中間的那位主轉身離去,‘咯吱咯吱‘的積雪聲此起彼伏放眼望去,皆是腳印。

天還在下雪,我還在跪著。少了遮擋風雪的雨傘,原先拂落的雪花重又堆積肩頭。

轎輦早已消失在白雪掩映的重重宮牆之中。

一個小太監舉著碩大的明黃油紙傘來到我麵前,微一用力插入厚厚的積雪中,大片紛落的棉絮雪花又被阻隔在外。

“公公······”不明白這是何意?

“皇上說,姑娘如果喜歡跪著那就跪著,不想跪了那就起來。這傘是皇上賞賜給姑娘的,說風大雪冷的凍壞了就更伺候不好主子了。”

我有些猜不透泓帝的意思,既是聖意,叩頭謝恩就是。

“謝皇上隆恩,吾皇萬歲萬萬歲。”

抬頭時,那太監自己頂著風雪帶著回複往前走去。

這傘……回首望向剛才那消失的人影,自是思量湧上心頭。

冬日的天,尤其下雪時黑的格外早,點點宮燈似蜿蜒遊龍星爍如鑽,暈染開來一片瑩潔剔透的霜雪。

外麵的天空更覺遼闊騖遠,遙不可及。

撐著傘緩步走在雪地裏,傘下,一方空間一方世界。潛藏起的疲憊容顏,沒有人知道我內心的孤獨與傷痛。

在雪中跪的久了,身體早已耐不住嚴寒,棠婉儀才勉強發話讓我回去歇著吧。

屋內小爐火盆,溫了嚴冬暖了身體,清水將養的一束雪白海棠開到荼靡,餘香浮沉。

南疆有新的急報,是何急報?

放入飾盒裏的青玉簪被我輕輕捏起,那恰到好處的熒光勾起人的無限遐想,心緒頓時混亂紛雜。

夜深了,雪停了,月華如水,離人淚下。

斑駁枝椏樹影搖動,怪戾呼嘯的風席卷吞殘,隻聽‘哢嚓’一聲清脆的響音,積雪壓斷了枝杆。

夢裏, 誰的玉笛悱惻纏綿, 誰的歌聲悠揚婉轉? 嫋嫋清音似人間天籟, 回聲淌過流水, 穿越高山, 落在風裏百遍千遍。 絲絲柔情如花落滿天, 花瓣飄過紅顏, 落在枕邊, 化在夢裏千片萬片。

聽到忘情處, 掬三分流水, 拈七分春色, 釀十分蜜甜。

幽夢的深處,劍破長空血色薔薇,入木三分的記憶,忽閃隱顯。

疼痛重又占據腦海,黏膩的虛汗濡濕被衾。想不起來了,那個夢那個人,直讓我好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