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內又傳來一陣陣的吼叫聲,還有那些瓷片被敲碎的聲音。明明是青天白日,卻硬是讓人覺得陰森寒冷,因著殿內的吼叫聲實在太瘮人了。
隻不過那些在殿外小園吃著點心喝著香茶的宮女卻覺得很平常,她們現在正因為些情趣小事而哧哧地笑個不停。
“哎,你父親又給你送什麼香粉來了麼。”一個身材窈窕的宮女捂著紅唇,揶揄地看向身邊一人。
那人失笑,“哪有!不就是陛下最喜歡的瓏荷,你父親不也給你送來了香嗎,怎麼,你這是想打聽打聽我的底呢,想爭寵麼。”女子嬌笑倩兮,卻莫名有種深深的怒意與得意暗藏。
宮女擺擺手,她可不敢爭寵,對方可是太傅之女呢,而她隻是個尚書家的女兒,怎麼爭得過她。“沒有呢,姐姐可別誤會人家。隻不過人家聽說那人……可是不知從哪得的天竺蘭香,那味兒呀,可是能讓人上癮呢。”
女子聽了,心裏一個疙瘩起了來,臉上卻仍舊不動聲色,笑咪咪的,“是麼。不過陛下喜歡就好。”說著,還嗬嗬地笑了起來,仿佛真的不甚在意。
宮女同樣捂起了嘴,低眉嬌笑。其姿態嫋娜,卻又端莊賢淑,說是宮女,誰信。
劈啪一聲巨響,將兩人的注意喚了回來,她們不約而同地妄想寢殿的方向,嘴裏嘖了一聲,心裏煩著。那位太傅的女兒更是喃喃了一句,晦氣。
可不是晦氣麼,裏麵那個瘋子也不知為何,怎麼折騰也死不了,陛下也不知為何不放她離開或是滅口了事,隻是關著她。沒日沒夜地大吵大鬧,就連她們侍寢時也不得安生,真是晦氣!
兩人對視了一下,心裏都有了計較,看懂了對方眼中的深意,都露出了個晦暗的笑意,點心也不吃了,站起身來拍拍裙擺,移著小步往殿裏走去。
“喲,皇後娘娘怎麼這麼能折騰呢。”宮女用手扇了扇裏麵湧出來的惡臭,皺著眉頭。目光四處看了幾眼,心裏正是厭惡,卻不得不又往前走著。
地上挪動的人影聽得人聲,頓時止住了叫吼,黑亮的眼珠子透過亂得像麻渣的發絲看了過去,嘴角勾了起來:“怎麼,原來今日是梁宮女和歐陽宮女值班呢。”
尚書姓梁,太傅姓歐陽。這兩家都是京城裏的高官大戶,深受景德帝器重,有這般好的家世,難免會自傲幾分。可再怎麼自傲,又怎麼傲得過當世大族蘇家,亙古綿長的氏族,會出鳳女的氏族。
國師十八年前曾言:歸去來兮,鳳還東周,自育姑蘇。
這姑蘇,便是古蘇了,遠古蘇氏之意,大周沒人不曉,上古時期莫名興起的姑蘇一族,乃天賦異品,天神賜予凡間的子嗣。然時代的更替,原本那雄霸大陸的姑蘇一族,卻不知為何漸漸銷聲匿跡了去,慢慢的,各種氏族大家便開始浮現水麵,大陸四散,姑蘇的地位,便成了史前的傳說。
至於這姑蘇為何成了古蘇,那是因為姑蘇一族天書有載:吾族留後輩蘇氏於世,以延綿興旺……各族須以卿客以相待。
古蘇一詞,便源於此,亙古姑蘇一族的後人,人稱古蘇。
可這隻是外間對蘇氏的評價,想法。
“是呢,蘇皇後今日可是歡心啊,這叫喚聲比往日都要嘹亮悅耳呢。”其實是難聽刺耳才對,歐陽宮女上前踩在了蘇皇後僅餘的一隻左手上,狠狠地碾了幾下。
意外的是,並沒有聽到因為疼痛而發出來的叫喚。是了,這蘇皇後早前因為得罪了定國將軍的女兒,被下了不知疼痛的藥,還打斷了脊椎,早沒了知覺。
歐陽宮女略微失望地放下腳,哼了一聲。
“怎麼,狗皇帝今日不召你們侍寢麼。哦,也是,鐵柱子再硬也受不了這夜夜摩挲,本宮能體諒。隻不過,歐陽宮女和梁宮女竟然難得地進了寢殿來,真是奇跡了。”蘇皇後嘲諷了起來,凸凸的雙眼笑意盈盈地盯著麵前的窈窕佳人,看的人心裏都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