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來吧”,那凝沉清和的聲音直叫人肝腸寸斷到欲哭無淚。
罷了罷了,不就是讓他咬一口麼,死不了人,比起虎口處的痛,算不上什麼。
我嘴角抽搐著把手伸了過去,搭上他攤在我麵前的那隻骨節分明的手,將頭撇向一邊不去看即將到來的血腥場麵。
感覺到他稍顯冰冷的手將我的手握住,慢慢往上拉起,大概是要開咬了。
我凝息等待,心中念著快點咬吧快點咬吧,免得夜長夢多。但良久卻不見他有下一步動作,疑惑之際聽到他低緩的嗓音響起:“你的手,受傷了。”
“是啊,才傷的,並且馬上就要傷上加傷了。”我閉上眼歎息一聲。
既然免不了傷痕,那就都留在同一隻手上,很多時候我寧願把痛苦一次性承受完畢,也不願放在心中反複糾結,那隻會導致苦痛的無限放大——也許這就是我所理解的長痛不如短痛吧。
倏然間,虎口破裂處傳來冰涼的刺痛感,我一個激靈,將手一抖,他感受到我的動彈,隨之加重了握手的力道,左手手腕處被他緊緊箍著。
這感覺太奇怪了,我不禁轉回頭瞧了瞧,結果眼珠子差點就從眼睛裏滾了出來。
他——他——他居然——他居然在給我上藥!
天呐,我一定是老眼昏花了才會看到這麼神奇的一幕。
可是麵前這一切清清楚楚地展現在眼前,如斯俊男,款款而立,一邊執藥瓶,一邊執我素手,頷首垂眸,麵色溫和的將藥粉撒到我的傷口處,手中的動作溫柔而熟練,看起來竟不像是假的……
“嘶——”最終還是手上的刺痛感清醒了我,我忍不住齜牙咧嘴“嘶”出了聲。
“這點痛都忍不住,果然是小女子。”上完了藥,他隨手在衣料上撕下一條布,繼續認真地將我的傷口包紮起來。
我看直了眼,下巴都快脫落了,這家夥……被什麼附體了麼?怎麼陡然間就變了個人似的。
我有些適應不了他驚為天人的轉變,訕訕地問道:“仁兄,你如此待我,莫不是要致我於死地,提前給我吃‘踐行飯’吧?”
他掀了掀眼皮子,不帶任何表情地看向我,目光交接之際,我抽著眼角哀怨道:“我說仁兄啊,我這命雖不值幾兩銀子,卻也是爹娘恩賜的,你不可輕易就了結了我,你想取多少血就取多少吧,別殺我就成,我還沒……”
“還沒什麼?”他正色而問,放開我的手。
我挺起胸膛給自己添了一絲底氣,咽了咽口水道:“我、我還未嫁人,人生不夠圓滿,不能隨便失了性命,太對不起天地良心了!”
他聽了之後視線移向別處不再看我,思考了一下才回過神似的,徐徐道:“你放心,我暫時還不需要你為我犧牲性命,按我說的去做即可,來,幫我咬破它。”
這話說的,好像以後需要我的性命似的。
“你叫我幫你咬手指?不是咬我的?”我感到一絲意外之喜。
“嗯。”他言簡意賅,點了點頭。
我大喜過望,得意忘形道:“對了仁兄,我還不知該怎麼稱呼你呢,你叫淩什麼?”
他臉色沉了沉,不情不願地答了一聲:“我姓洛,洛崎。”
“哦……”想必他與淩川之間發生了很不痛快的往事,每次一提及淩川他就麵色複雜。
一個叫淩川,一個叫洛崎,一個是哥哥,一個是弟弟,這麼推斷下去,該不是他們爹娘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怨吧?也不是不可能,一個隨父姓,一個隨母姓,上一輩的恩怨延續到下一輩,導致他們兄弟二人不能和睦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