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奕遙回神,噘了噘嘴巴,“我很擔心你啊!今早我哥一到公司,我就給他打電話問你怎麼樣。他說沒看見你,我就著急了,怕昨晚的事牽連到你。我問他知不知道你在哪兒,他開始不告訴我,我就說,我要去找你,找不到就不回家!我哥最怕我這招了,沒辦法,就告訴了我說你住周家。然後,我就過來啦!”
她得意一笑,覺得自己實在是消息靈通、無所不能。
“看你真的住在這兒,我就放心了。”程奕遙說著輕鬆地站起來,四處走動,隨手翻看著櫥櫃上的一些小東西。
靳昕納悶,她放不放心的和自己住哪兒又有什麼關係?不由問了句:“你為什麼這麼說?”
奕遙扭頭看著他,很認真地解釋著:“Steven都讓你住他家,說明他很器重你啊!開始我都擔心死了,害怕你因為昨天的事被炒魷魚呢。現在看來,應該不會了吧。”
“被他炒魷魚?”靳昕冷哼一聲,“我倒希望我有那個福氣。”
“啊?不會吧?難道比炒掉還要嚴重?”奕遙瞪大了眼睛,湊到他身邊,上下打量著,最後目光落在他嘴角的淤青處,小心地問:“他……沒把你怎麼樣吧?”
靳昕順著她的目光摸了摸自己嘴角,一陣悶悶的疼痛,準是打架時掛的彩。再看女孩那近乎同情的目光,難不成,她還以為是周紹霆打的?
靳昕心裏一陣好笑,麵上卻頗為不屑,“他?他能把我怎麼樣?”
但一想到昨晚和周紹霆那一番口角,心頭就像壓下一團厚重的烏雲,提不起半點興致。
靳昕揉著腫起的唇角,冷冷地說:“他根本就不會把我這點屁事兒放在心上的。”
可不就是如此,人家早上還不是沒事人兒一樣,該幹嘛幹嘛,吃飯、看報、去公司……隻有他,還在這兒自作多情地別扭著,真是多此一舉。
靳昕苦笑著搖了搖頭,餘光瞥見程奕遙似乎要去拿書架上的一隻木紋相框。
他長手一伸,先搶了過來,轉手就扣在了書架的最上層。
程奕遙踮起腳尖夠了一下,無奈個子太矮,連碰也沒碰到,不由皺起眉頭,不滿意地看著靳昕。
“秘密。”男孩的解釋就這兩個字。
程奕遙嘟起嘴吧,一甩手不小心打在了他胳膊上,靳昕馬上齜牙咧嘴地叫喚起來。
程奕遙一驚,頓時慌了神,連聲說著“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吧?不要緊吧?”
靳昕捂著胳膊歪在床上,以頭撞被子,作疼痛難忍狀。
程奕遙手足無措地看了一會兒,才慢慢覺出異樣。這家夥昨天鮮血淋漓的都沒反應,在醫院又縫針又上藥的也一聲不吭。自己剛才隻不過輕輕碰了一下,怎麼就至於無賴成這樣!
再定睛一看,程奕遙哭笑不得。傷口明明是在左臂,他這麼盡心竭力地護著右臂,是怎麼回事?
奕遙上前作勢踢了靳昕一腳,然後屈著兩根手指,狠呆呆地要對他真正的傷口下手,靳昕連忙告饒,兩人嘻嘻哈哈笑作一團。
所有的隔膜與不快都瞬間消融,感覺又回到了奕遙住院的那段時光,簡單純粹的快樂,無需多慮,茂盛生長。
程奕遙走後,靳昕的神情又寂寞下來,晃蕩到書架前,一抬手就將剛才扣在頂層的相架拿了下來。
照片上是兩個小男孩,一個七八歲的樣子,一臉稚氣,笑容明亮;一個十五六,眉目出眾,神采逼人。小一點的男孩子又黑又瘦,還不到大男孩的肩頭,但卻緊緊地和他擠站在一起,似乎這樣自己也能顯得強壯一點。大男孩的手臂勾著他弱小的肩,以一種保護的姿態,自然而然。於是,那小男孩的笑容裏,就有了些幸福的滿足。
靳昕幹淨的手指輕撫過兩個孩子的笑臉,目光深處,盡是溫暖的懷戀。然後,他用衣襟抹了把壓照片的玻璃,又把相框端端正正地放回了原處。
門被輕輕推開,靳昕回身,但見陶玉茹拿著些瓶瓶罐罐走了進來,一股腦都堆在他寫字台上。
靳昕定睛看了看,都是些跌打損傷、活血化瘀的藥。
陶玉茹一邊在他衣櫃裏翻找,一邊仿若無意地問:“剛才那位小姐,是誰呀?”
“哦,程先生的妹妹。”
“原來就是她呀!你們在美國經常見麵麼?”陶玉茹一直留守在上海,並未隨靳昕和周家同去美國,所以,除了程奕遠,她並不認識程家的其他人,隻聽說程奕遠還有個妹妹,卻沒有見過。剛才她看兩個孩子很熟絡的樣子,還以為他們在美國就玩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