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電話那邊的男子沉默一瞬,接著態度出乎她意料的冷淡,可有可無,“隨你,等她醒了,我自己問她。”
“哎,你等一下。”孫蕭楠反倒不肯罷休了,周紹霆要真是不提這茬了,那她的努力可不都白費了?
但她又不想顯得過於急迫,露了馬腳,於是不情不願地說:“呐,我本來是不想說的,可你既然問了,又這麼想知道,那我就滿足你吧。”她停了停,邀請地暗示:“我在家裏。”
那意思就是讓周紹霆到她家裏去找她。
可周紹霆卻連想都沒想就冷冷回絕:“我沒空。”
說完,就掛了電話。
孫蕭楠瞪著手機,氣不打一處來,撮起嘴唇,表情顯出幾分決絕。
她長長的食指迅速在屏幕上戳點了幾下,而後才像是有點解氣了,滿意地將手機豎起來,抵在下巴上,眼中掠過一抹得意。
姓周的,你不是沒空嗎?我看你這回有沒有空!
周紹霆剛走到曉湜的病房門口,手中的手機又震動了兩下,他眉頭蹙起,有些不耐煩,但還是拿起來看了看。
是孫蕭楠發過來的一條微信,裏麵粘貼了一個音頻文件。
周紹霆狐疑地點開來,湊近耳邊,背景音有些嘈雜,應該是隨機的錄音,前麵有一小段模糊的空白。
接著,一個熟悉的聲音悠悠響起,通過擴音器響在耳邊……
周紹霆一瞬間就屏住了呼吸。
發過來的錄音很短,大概隻是截取的片段,不過短短的三句話,卻足以讓他失去淡定。
周紹霆的眸子沉鬱下來,猛一轉身,背著病房走遠幾步,立刻又打回給孫蕭楠。
對方剛一接起,他就冷聲問:“你怎麼會有這段錄音?”
孫蕭楠這回反握了主動權,嬌笑一聲,不緊不慢地說:“這隻是其中一小部分,整段對話還長著呢,後麵的更精彩,你要不要聽?”
男人不回答,但那沉默卻透出猶豫的意味,孫蕭楠趁機帶著些蠱惑說:“你來了,我就告訴你。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孫蕭楠坐在自家後院的露台上,看著斜斜的暖陽傾灑在庭院裏,將一切都拖出長長的影子——瘦骨嶙峋的花架、葉子落盡的櫻桃樹、孤零零的遮陽蓬……
怎麼滿眼盡是荒蕪的氣息?
孫蕭楠意興闌珊地撇了撇嘴,可惜了這麼個有情調的小院。
她和媽媽一年也不回來幾趟,家裏隻留了一個保姆,園丁早辭退了,可憐這小院就這麼荒廢著,直到現在,一切都染上了頹敗的色彩。
像極了一個久經風霜、年華已逝的女人,躲在與世無爭的角落,安靜地平吊著自己灼灼其華的往昔。
她可不願做這樣的女人。孫蕭楠譏誚地勾起唇角,將蓋在腿上的絨毯往上拉了拉。
天氣涼了,她還是喜歡穿絲襪,坐在露台,不免有些涼意。
她可舍不得凍著自己,趕緊讓阿姨拿了條絨毯蓋在腿上。
這女人,還是要好好心疼自己的。
她身邊的小圓茶幾上,擺放著精致的下午茶。
茶托裏溫著一壺上好的錫蘭紅茶,不時飄散出甜暖的香氣,細膩的茶具泛著柔潤的光澤,一盞淺碟裏盛著幾塊新烘的曲奇餅。
孫蕭楠滿意地看著這一切,覺得隻有像自己這樣的女人才襯得上如此的享受。
至於那個不知好歹的……應該還在醫院裏躺著吧?
就在不久前,她也經受過那樣的痛楚,現在,她要如數奉還!
她伸手摸了摸茶壺,溫度正好,估計周紹霆也應該快到了。
正想著,阿姨從後麵的推拉門走過來,躬身說:“孫小姐,有客人。”
她話音還未落,周紹霆已經一把將推拉門推得大敞四開,大步走到露台,直接越過那阿姨,站到孫蕭楠麵前,擋住了她的光線。
接著,一個清凜的聲音落下來,沒有絲毫感情,“說吧,你的錄音哪來的?”
孫蕭楠給阿姨使了個眼色,阿姨立馬識相地退了出去,順手帶上了推拉門,給二人以獨處的私密空間。
孫蕭楠擎著一絲笑意,示意茶幾另一側的藤椅,“坐吧,你可是稀客。我們結婚三年,我要沒記錯的話,你這是第一次登門吧?我要是連杯茶都不請你喝,那不是太不懂禮數了。”
她說著,便一手端過茶壺,一手拿起早已備好的空茶杯。
周紹霆仍是一動不動地站著,俯視著她,清冷威嚴,“我不是來跟你喝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