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在最邊緣的一套西服套裙,那是她唯一一套正裝,她記得自己穿著這套衣服出現在億疆的總裁辦公室裏,就是那一麵,成為後來一切的開始。
她也記得自己穿著這套衣服,跑到書房,向周大總裁虛心求教,讓他麵試自己,結果,卻變成角色扮演的遊戲。
“有沒有考慮過,做我的私人秘書?……不是調戲,隻是,潛規則一下。”
“謝謝,免談。”
好看的薄唇勾起邪魅的笑意,“恐怕已經來不及了,顏小姐。”
……
隔層的最下麵,是一件疊好放置的粗線毛衣,她很喜歡,隻可惜買回來後卻一次也沒穿過。因為,帽子上帶了兩隻兔子耳朵。
如此看來,還是周紹霆有先見之明——“你多大了,這能穿出去嗎?”
“我又不穿著上班,留著聖誕節的時候穿,暖和。”
“我看用不著等到聖誕節穿了,就下周萬聖節穿吧,到時候可以扮成個肥兔女郎。”
……
曉湜拿起小寫字台上,一個設計精巧的旋轉樓梯的模型,弧度完美,台階有如琴鍵。
她仿佛又看見英俊的男子,微笑著朝自己走來,唇角的弧度自然而溫和:“喜歡麼?”
說著,從她手中接過小模型,向售貨員舉了舉:“怎麼賣?”
午後柔暖的陽光打在他的側臉上,映進他深黑的瞳孔裏,明亮了她的整個世界。
……
曉湜拉開妝台下的一隻小抽屜,最裏麵安安靜靜地躺著一枚泛著紫色的小石頭,暗紅和青白的條紋相間交錯,仿佛能編織出清晰如昨的過往。
“你故意的!知道我喜歡這個就總挑這個,那我不讓這石頭參加了,你挑別的。”
“真的假的?一塊石頭你也當真?”
“不行,這個石頭我要留著了,我要把它帶回去。”
……
曉湜把那塊小石頭掂在掌心,觸感依舊光滑涼潤,然而,她卻再也觸不到“憶楠穀”寧靜安好的清澈時光。
行李已經打包完畢,曉湜順手將小石頭揣在了大衣口袋裏,想了想,又掏了出來,有些不舍地放回了妝台上。
她不想過分計較自己此刻的心理了,就算是給周紹霆留下一個念想吧。
他們的“憶楠穀”,短短的十二天,卻仿佛凝結了大半生的等待與甜蜜,傾心相守,隔絕了不相幹的人和事,隻有純粹的幸福。
曉湜叫了搬家公司的小皮卡,看著自己的幾個整理箱一個個被搬下樓,心裏落寞而平靜,再無波瀾。
她最後環視這間屬於他們的臥室,目之所及的每一個角落都是那樣的熟悉。
她曾覺得,這裏的一切都擁有幸福的形狀。但是此刻,這些具體的形象卻在她的眼前漸漸模糊,蒸騰浮動,仿佛化作一片海市蜃樓,隨著她最後的轉身,頃刻消散。
“小姐,去哪裏?”
曉湜平靜地報出了一個地址,這是她提前拖韓冬幫著聯係的。
她在上海關係近的朋友除了大學的室友,就是韓冬了。室友們一個個成家養娃,她也不好意思去麻煩人家,隻有韓冬,還和她一樣是孤家寡人。
就在前天,她給韓冬打了個電話,聽得出來,韓冬很有些意外。
他們最近確實聯係得很少,似乎有點刻意的疏遠,又很有默契地心照不宣。
其實彼此心裏都清楚,是因為周紹霆的緣故。
韓冬一直對周紹霆有成見,反對曉湜和他在一起,這一點,曉湜也是知道的。
但她最終還是不顧韓冬的勸阻,選擇重新回到周紹霆身邊,心裏總像是有點羞愧,不知該如何麵對。
可如今,她躲不過了,她沒有可以求助的人。
韓冬當時在電話裏什麼也沒說,隻是語氣有些沉肅,像是已經猜到她的感情又走到了山窮水盡。
當天晚上,韓冬就打電話給她,說房子已經聯係好了。
曉湜心裏充滿感激,甚至覺得自己很幸運,在這個舉目無親的地方,在這麼無助混亂的關頭,還有人能拉她一把,給她最需要的幫助。
曉湜搬家的車還沒到,韓冬已經在租好的房子裏等她了。
這是一幢殖民時期留下的老式民居,俄羅斯風格的二層小樓,紅牆圓頂,在外麵看上去,還有幾分別致。
然而,裏麵卻已經是麵目全非。樓上樓下,原本隻供四戶人家居住的空間,如今,卻被硬生生分隔成十幾戶,每戶的麵積大小不一。
除了一樓角落的兩戶,住著年邁的老夫妻,應該已經住在這裏很久了。其餘的幾戶,住的都是年紀輕輕的租房客,應該也都是在附近上班的打工族。
這幢房子設施老舊,空間狹小,光線昏暗,但地段實在黃金,離淮海路不遠,所以,租金也並不低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