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離已死,他受重傷昏迷。”
煙無瀾低聲道。眼前的聽畫額角血淤,神色恍惚,仿佛話說重了他便會倒下一般。
“你……”
“給我。”
聽畫盯著白荼,低低一句。煙無瀾遲疑一下,他卻已然上前一步,從煙無瀾懷中抱過白荼,寬袖下的手臂青筋暴起。
他低頭看著白荼虛弱的麵色,隻覺渾身疼痛,額前的傷口像是疼到了骨裏一樣,每一呼吸,便綿綿密密針紮一般。
但,所幸,隻是昏迷。
“多謝。”
他道一聲便轉身,收緊了手。
煙無瀾切見他雖擔心,卻終究鬆了口氣的模樣,沉默一陣,不忍地開了口。
“他……魂魄異體,又和玄離費盡心力,不到一個時辰就要消散了。”
聽畫腳步生生頓住。
“你……對他好些吧,他太勉強自己。”
“他不會死的。”
“……”
“他不會死的。”
聽畫提步,自顧自上樓。
“我命令過了,他必須活著……我是帝君,令不能違。”
煙無瀾擰眉,看著聽畫腳步虛浮,緩緩消失在樓梯角落。他歎了口氣,轉身退出,和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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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帶我去哪兒?”
“洛陽城內。”
“我們要住客棧?”
“嗯,狐妖夜中作亂,我們侯著。”
“那,我要同你住一間房。”
“……什、什麼?”
“你說的,我美貌,害怕會被賊人擄了去。”
“……休得胡言。”
那一日他同他來到洛陽城內。
在一間房內住下。
郊外初見之後,他發現逗他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也不知為何,就想看這古板的道長會露出什麼樣的神情,想看他皺眉抿唇,無處掩飾的模樣。
他們在客棧內一連待了七天。他一身道袍太顯眼,受狐妖侵擾的洛陽人待他很尊敬,客棧的人將他奉為坐上賓。
而他太豔麗,被逼著帶上了厚重的鬥笠,還被要求裝作啞巴跟著他。
白天他被迫待在房裏,而那道長外出搜集情報,夜晚他哈欠連連,而他睜眼如鬥,警惕一刻也不停。
一人百無聊賴,一人累死累活。
當初,和他一起來城的理由是什麼來著?
“聞人……聞人老道,我要出去。”
“……什麼?”
“連些天悶著,我受不了。我要同你一起出去搜查。”
“不行。”
“為何?我會聽話帶鬥笠!”
“你叫我什麼?”
“……聞人……道長……”
“聞人淩風。帶上東西,現在就出去。”
“當真?好!”
青丘的老狐狸說的沒錯,洛陽街上很熱鬧。
凡人聰慧,太多新奇的東西迷了他的眼。帶著鬥笠很不舒服,一個易容術就可以解決的事情,他卻懶得做。
怎麼說,雖然又醜又重,但這鬥笠,也還是那個刻板的道長容著他挑剔給他挑了半天的。
兩個衣著奇特的人就這樣沿著街走了好幾趟。雖然一個麵色奇臭,一個卻笑魘如花。
直到風驟起,掀走了他的鬥笠而街上有人直勾勾盯著他,道長才麵色陰沉地扯過他的手,粗魯地大踏步結束了這一天以逛街為名的搜查。
“謝謝,今天玩得很愉快。”
“……你很煩。”
“我果然,很煩。”
對著榻上蒼白的人,聽畫垂眸,低低開口。
“想我不煩你,就醒過來。你一醒來,我就發誓,永遠不再煩你……聞人……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