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出遠門,籌備些酒肉以作路上飽腹,這倒是稀疏平常之事。隻是尋常門戶,斷不敢來望星樓這等地界叫囂,或是自家烹飪,或是尋些廉價的酒坊肉肆采購便是。而若是換作大家門戶,自家便有廚司,正是應對這般出程儲備的酒肉,亦無需去何處采購,是以望星樓極少接到這等儲備的營生,這個把月來,呼延還是頭一遭。
相迎呼延的是頭玄蜂待者,但聽呼延這偌大口氣,那對複眼便透出驚愕懷疑之色,卻也不敢擅自做主,這便驚動了大堂掌櫃。大堂掌櫃倒是頭飛龍,細細打量了呼延一番,亦是捏拿不準呼延的虛實,直到呼延不耐煩,甩手扔出千斤一掌神境的血肉,才叫那飛龍掌櫃大為放心,喜笑顏開間,已然吩咐手下待者前去搬運呼延所需的酒肉。
這也是望星樓,每日前來擺宴吃喝的客主極多,是以雖說倉猝,但匆匆忙碌了一個時辰,好歹還是將呼延這筆大買賣應付了下去。
還是這飛龍掌櫃會做生意,心裏猜疑著這頭乘黃興許是哪家少主的門下食客,便自不敢得罪,算算應合一千兩百餘斤的一掌神境血肉,幾句痛快話出來,就僅收了呼延整一千斤,生生減去兩百餘斤,還忙不迭地諂笑將呼延相送到門口,猶自招呼著“常來”。
呼延自知占了些許便宜,那飛龍掌櫃亦不虧本,價錢也極合他的心意,亦是心滿意足,拍打著自家又鼓脹許多的空袋,哼著人界小曲悠然而去。
左拐右拐,將要到自家那破敗石屋,便見那乘黃溪居已然在自家門前焦躁渡步,許是已等了不少時辰。
“哎呦!我說呼大兄,你這是去了何處?怎地這時節才回來?”待見得呼延,溪居便趕忙湊近前來,好一通抱怨。還未等呼延搭話,他便湊到呼延耳畔,警戒地四下環顧,這才傳音如束,密語低嘶道:“幸好我昨夜趕去,險些釀成大錯!”
呼延麵露驚色,配合著驚慌密語,急忙問道:“出了何事?”
“大兄若是已收拾妥當,你我這便出發吧!”溪居未曾多言,反倒急切低嘶,催促道:“時不我待,這其中之事我們路上再談!莫要延誤大事才是!”
“這麼急?”呼延驚疑至極,猶豫著嘟噥低嘶道:“今日還有一場拍賣……”
“大兄!”
眼見呼延遲疑,溪居更是急了,沉嘶喚了一聲將呼延打斷,便自瞪眼急嘶道:“大事要緊!錯過這大買賣,可是極難再遇見了!莫要日後見得兄弟大發橫財,到時才曉得後悔莫及!”
呼延仍舊思忖片刻,這才咬牙應道:“我方才已然采購了充沛酒肉,以備路上所需,家裏也無甚必帶之物,業已收拾妥當……也罷!這便隨你前去吧!”
聽得呼延應口,溪居好生歡喜,立時在前帶路,待得呼延跟上,這才低嘶密語道:“昨夜我前去尋那斯蘆,這小子不厚道!若非我去的及時,定然猜不到,這飛龍城各大家動身之時,便在今日正午!”
“今日正午?”呼延這才真正震驚了,轉念一想亦是合情合理。那人族藏匿的聖土,便是香餑餑大肥肉,誰都想去咬上一口,若是去得晚了,興許連湯水都剩不下,是以各大家這般匆忙動身,正是想要去吞下大頭。
“好在你我早得了消息,昨夜趕巧去尋了斯蘆!我好說歹說,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這才讓斯蘆這小子勉強應口!我們即刻趕去江尾家府門尋到翻江少主,那斯蘆再幫我等說上兩句好話,便該能暫時投靠到翻江少主門下,一道前去尋那人族情聖的聖土,到時能攬下多大的買賣,便憑自家本事了!”
溪居說到此處,便深深看了眼呼延,笑嘶道:“我正是看好呼大兄的本事,能做得咱本門頭一號,想來這武技本領也該不差!到時還要多多仰仗呼大兄了!”
“哈哈!好說好說!溪居兄弟這話可就說得見外了!”
呼延爽朗大笑著,故作親近地撞了撞溪居肩頭,滿是傲然,又自矜持般低嘶道:“我幼年時得遇良師,教授過我一套中等武技,如今應有九成火候!你我同族兄弟,又有這數十年的交情,自該守望相助才是!
“嘿!這就好!這就好!”
聽得呼延隱約透露的本事,倒真叫溪居喜出望外,雙目為之一亮,對這筆籌謀的大買賣,心頭又多了幾籌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