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
像是竄躍之時,衣角擦過樹葉的輕微響動,那般微不可查。
這名為濡競的白澤未曾留意,他恍惚見得似有一線白光自眼前閃過,應是刹那眼花。那乘黃尚未動彈,他獰笑依舊,隻是迅猛精準的尖爪,竟像是掠過幻影一般,抓了個空。
如此詭譎景致,讓他驚疑不定,立時自乘黃頭上輕巧躍過,落地才知不妙,卻聽得“彭”的肉物墜落之聲,倏然扭頭望去時,才見得不遠處一支齊腕而斷的利爪猶自在泥土裏滾動,看上去分外眼熟。
直至此時,自家前爪之處才傳來劇痛,他趕忙低頭望去,但見得自家前爪處血流如注,哪裏還見得到自家的前爪。
他身軀一顫,急促抽氣險些要驚叫慘呼,卻又猛然咬牙忍住,不敢再發出絲毫響動,驚懼地偷瞥著那兀自出神的乘黃,無聲無息顫顫後退。
而他那將要預備偷襲的同伴樺易,早已看得呆滯,肉身僵直如遇妖魔,嚇得失魂落魄,不敢再動。隻待自家大兄悄然繞到他身畔,戳了戳他的腰腹,他才猛然轉醒,正待要驚呼,卻被濡競瞪眼嚇住,擠眉示意他即刻疾退而去。
兩頭白澤心驚膽顫,生恐驚擾了這詭譎莫測的乘黃,哪裏還敢因自家莫名斬斷的前爪而去滋事,倉惶逃出千丈遠,這才略微放心。依舊偷偷打量著那乘黃的動靜,方才在旁看得清楚的樺易,急忙驚呼密語道:“好快的動作!我隻見他那前爪倏然一顫,便見他脖後一線白芒劃過,你那前爪頓時離體而去,好快!”
“這是高手!我們不可招惹的高手!既然這位高手不與你我計較,我等還是速速遠去為妙!”失了前爪的濡競驚魂未定,這提議立時贏得同伴樺易發自內心的讚同,忙不迭地點頭應諾。
正待兩頭白澤欲圖離去之時,卻有一聲驚呼聲由遠及近,頃刻已然快到他們身前,忽而又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顏師妹!”
但見一個長發四散的七尺男兒,身上的青衫早已破碎不堪,不知被劃破了多少道傷痕,隻是那氣血還算旺盛未消,執劍的手依然穩固,那柄有了無數裂紋、缺口的長劍,還閃爍著幽寒光澤,不知方才在何處飲血,此時仍有血流順著劍鋒滴滴落下。
他迅疾躍至,瞪眼似是難以置信,怔怔蹲下身去,動作柔緩的將那具無頭嬌軀抱起,麵色難看地蠕動嘴角,終是幹澀地又喚了一聲,“顏師妹……”
片刻,他默默將這嬌軀放平,再起身猛然扭頭,朝兩頭遲疑未退的白澤怒視而去,原本清秀俊朗的儒雅麵容,此時卻是怒容中殺意盡顯,透出無盡煞氣。
“方才殺了顏師妹的,就是你們!”
他死死盯向兩頭白澤,斜執劍步步踏去,悲憤厲喝道:“我要為師妹報仇!我要為諸多無辜慘死的師弟師妹……報仇雪恨!”
“我要屠盡這天下異族,還我人族一個朗朗乾坤!我要斬盡萬族血脈,要叫天下萬祖斷子絕孫!我要殺!殺!殺!”
“殺!”
步步踏出,他那英俊麵龐更見猙獰,散亂長發隨風搖曳,殺意瘋狂而慘厲,待到兩頭白澤麵前,那聲怒吼般的“殺”字驚天動地,長劍倏忽化作嗜血殘影,一閃已到樺易眼前!
“叮!”
看似迅疾狠戾的一刺,卻被樺易隨意揮爪掃開,反倒將這瘋魔般的人族掃飛十餘丈遠,化作了滾地葫蘆,狼狽至極。
武力相差太大,這人族不過口識身境,即便劍法精妙,又如何能撼動身識身境的樺易。樺易倒不太擔心這瘋癲的人族,目光懶得朝他瞥上半眼,卻緊緊注視著猶自失神的乘黃,但見未曾驚擾到這高手,才與濡競齊鬆了口氣,麵麵相覷盡是憂慮之色。
“不能驚擾那高手!否則你我性命難保!”濡競咬牙密語。
察覺那瘋癲人族又自吼叫撲來,樺易亦焦慮起來,發狠道:“速速解決了這人族!你我才能悄然退卻!”
便在他們將目光看向這撲來的人族時,呼延悠然回神,無聲無息朝這邊看過來,目光閃爍,卻未曾驚動這一人與兩頭目露凶光的白澤。
“我要殺!殺盡你們這些畜生妖孽!殺盡你們這些強盜惡匪!”
寶劍又起寒光,那人族麵目猙獰,拚命鼓蕩周身力道送入這裂紋密布的長劍,逼出一道似有若無的微弱劍氣,狂掃向濡競與樺易。
“嗙!”
僅僅一爪,便輕易將長劍掃飛,這長劍哪裏還能承受這般巨力,卻在半空便裂做了漫天碎片,嘩啦啦散落了一地。而這長劍主人,已然被樺易捏住提在半空,兀自徒勞的猛力掙紮著,卻很快將自家白皙俊臉漲得醬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