郤洲,秀麗院。
“唉……”望著屋外,盆子裏幾盡枯死的兩顆承歡草,紫群少女歎氣。
當下正值盛夏,本該是承歡草茁壯的季節,盆子裏的承歡草之所這般,全因姑姑執意要將兩顆承歡草合種一塊。
孤生承歡,雙生相克,卻不知道姑姑何故如此執拗,偏偏硬是要將兩顆承歡草合種一塊。
“你這猴子,幾年不見,怎麼學起了那深閨怨婦的扭扭之態。”李華婷剛處理完院內事務,回到院長室,便聽見書書歎息。
“姑姑,你說,人生而為何啊?”吃,喝,玩,睡,錢財,還是男女情愛?
猴子今日是怎麼啦?幾年不見,初一見麵便是一副魂不守魄的模樣,莫不是情路受搓,這人世間,情之一字,最是無理可說,“莫不是在首府惹了禍事,跑我這躲難來了吧,若是如此,我可要把你趕回首府哦。”李華婷走近書書身旁,拍拍她的小腦袋,答非所問道;
“哪有,我就是想你了唄。”書書收回心緒,俏皮道;
這才是猴子該有的樣子嘛,這幾年,與首府那邊雖然書信不斷,但李華婷還是向書書打聽了不少關於親人的事情。
伴君如伴虎,李家大半都是官場中人,李華婷不免對哥哥,侄兒侄女憂心,五年前,那件事讓天雲政風一新,蒼生受益,卻也同時讓人認清了南宮胤是個殺伐果斷的人。
“老王頭,出來接客了。”今日,又有一批犯人到達首府,刑部大牢已經滿員了,所以隻能暫且將犯人押到東大街法辦牢房關押。
“今天這一批,什麼檔次啊?”自從關過公主之後,他媽的,這裏還成了寶地,被關進這裏麵的人都是有頭有臉。
“嗬嗬……也沒什麼,都是些小角色,兩個法辦,四個郡史,六個郡史文案而已,”押的大官多了,法吏眼見也跟著高了起來,像這種七品芝麻官豆豆他還有些看不上了。
“哎,我說胡法吏啊,我這裏已經都裝得滿滿的啦,下次可再不許往我這拉人了啊。”他這小小的法辦牢房,也就能關個一兩百號人,哪經得住這樣往裏麵噻人。
“哎呀,老王,我這不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嘛,再過段時間吧,過段時間就好了,”老王的難處法吏也清楚,等秋天過後,這裏就不會那麼擠啦。
秋後,宜問斬。
“將此卷入陳卷宗閣。”付昌俊傑用紅筆將卷上幾個名字圈好之後,對身後侍從吩咐到。
卷宗閣,專門供刑部用來存放經手案件資料公文的地方。
自刑部尚書良思器入獄之後,南宮胤次日早朝便喧旨,要大力徹查天雲帝國全境官員,肅政清風,此事交由帝國左相全權負責,兩位九洲督察史回京之後,全力配合,如今兩位督查史尚未回京,這查閱各地官員重犯案件卷宗之事,便隻有付昌俊傑一人,工作量不可謂不大。
“噓……老了,”侍從離去之後,付昌俊傑捏了捏自己的太陽穴,舒了口氣,歲月不饒人,再不複少年那般,通宵達旦,次日還能硬扛的時日了。
感慨之後,付昌俊傑看了看案上尚有幾十份沒有審閱的公文,搖搖頭,拿起一張繼續翻閱,隻見公文扉頁寫著,望洲於家賄賂案,不由眉頭一皺,片刻之後又舒展開來,恢複如初,提筆在此公文上圈掉大半人的名字,許是用筆過猛,竟然將其中晏字給一筆撇過,並批,抄家充公,案犯家屬流放邊關。
刑部的每一紙公文,其背後莫不是累累血汗便是諸多見不得人的齷齪勾當,此刻案上的每一件案子都幹係重大,若是交給尋常之人處理,十天半個月恐怕也不見得能將其中一件拍板,付昌俊傑一日卻能將好幾個案子處理得滴水不漏,可見其能被先皇倚重,自有緣由。
可縱是鋼鐵之軀,亦有乏累疲憊之時,回府的路上,備不住勞累,付昌俊傑還是在轎子上睡了過去,直到府上下人呼喚方才醒來。
“爺爺,你吃肉肉,”知禮試圖將碗裏的肉夾給爺爺,可是小手連筷子都拿不像,又怎麼夾得起來。
左相府吃素已有些時日,左相近來公事繁忙勝往,左相夫人擔心丈夫吃不消,故教孫女這般。
“嗬嗬……知禮乖,爺爺不吃,你自己吃吧,”,妻賢,子孫孝順,官居左相,年過半百又被皇上委以重任,他這一生,算是當得起“圓滿二字。
“老爺,我們倒是無妨,你身擔重任,長此下去身子可怎麼吃得消,”她是名門之後,三從四德,夫唱婦隨的道理自小便識,半月前丈夫突然吩咐全府吃素,至於緣由,丈夫不說,她也不會多嘴去問,隻是擔心丈夫身子。
當年位卑權輕,承蒙愛妻不嫌棄,以相國千金之軀下嫁於他,雖以時隔二十多年,付昌俊傑愛她,敬她如初。
“明日恢複往日膳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