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涼的風不停的吹著,青陽老人不久便提著醫藥箱進來幫我重新包紮起了胳膊上的傷口,撒了些白色的粉末,看上去普通至極,然而,敷在傷口上卻有著別樣的感覺。
清涼的觸感逐漸從傷口蔓延開來,暈開一片的舒適。傷口不再疼痛,身後靠著夏濰禾,感受著來自他胸膛的溫熱觸感,漸漸的竟有了些困意。緊緊的握著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安安穩穩的便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清晨。
身後的胸膛似乎向後退了一些,我有些驚奇,卻依舊未曾睜開眼睛去看。緊扣著的手掌也在動著,每一根手指似乎都在悅動,仿若按在琴鍵上那白皙的手指,正在彈奏著悅耳動聽的樂曲。
心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便是,夏濰禾醒了!
雙眼猛地睜開,床邊上的輕紗帷幔隨著不知從哪裏鑽進來的風微微的晃動著,帶著幾分朦朧的美感。然而,此時此刻的我哪裏有心情欣賞什麼美景?
身體依舊躺在夏濰禾的懷中,頭卻已經轉了過去,卻正對上夏濰禾那雙含笑的眸子。他似戲謔似開懷的笑著,一雙桃花眼細細的描摹著我的輪廓,仿若是想要將我深深的映入他的眼中,一輩子呆在他的身邊,永不出來一般。
我心中興奮難過交雜,竟是不由自主的留下了淚來,靜靜的看著他的麵龐。手掌伸在半空中,卻不敢再往前伸出半分,生怕這又是一場夢,一場那般虛幻的夢。
眼中淚水撲簌簌的從眼角滑落,滲入枕芯中不見了蹤跡,鬢間的發絲卻真切的感覺到了它的濕度。
他依舊含笑的看著我,眼眸中我的樣子有些淩亂,有些狼狽,然而,此時此刻,我想要知道的隻是,麵前的他是不是又是一場夢?
“傻丫頭!”他突然屈指刮過我的鼻端,衣袖帶起的淡淡的芍藥香那樣清晰的縈繞在鼻端。我的眼淚卻是越發的洶湧,在他心疼的目光中,狠狠的咬在了他的手上。
然而,他卻隻是含笑的看著我狠狠的咬著他的手掌,沒有發出一聲輕哼,仿若我的牙齒並沒有那般深入他的掌側,仿若他沒有感覺到半分的疼痛。
我眼中淚水再也止不住,猛地側過身,將頭深深的埋進他的懷裏,手指緊緊的揪著他的前襟,嘴中卻說著威脅的話語:“夏濰禾,你要是再敢這麼長時間不理我,我以後就再也不理你了!”雖極盡威脅之能事,然而,依舊哽咽著的聲音卻將我的威脅變成了一種柔弱至極的懇求和癡情纏綿的不舍。
“好!不過,你不會有機會了!”他收緊手臂,將我緊緊的錮在他的胸前,那般的用力,仿若要將我緊緊的嵌進他的身體中一般。
我卻是隻僅僅的抓著他衣服的前襟,盡情的宣泄著這一天來心中的不安和委屈,和那連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真切的恐懼。
夏濰禾,我想,我怕失去你,很怕!
我心中默默地念著,哭聲越發的大了起來,仿若不將胸口那抹深深壓抑著的情緒宣泄出來便不會罷休。
“好了,如此模樣可真是不像你!”他抬手輕輕的撫著我的發絲和背脊,無聲的安慰著我,撫平著我那顆早已皺緊成小小的一團的心髒。雖看不到他的神情,卻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他的心疼和抱歉。心中無限的感動,越發的往他的懷裏蹭了蹭,哭聲卻是漸漸的平靜了下來,隻是鼻端努力汲取著來自他身上的香味,仿若無論如何都是聞不夠的,仿若這個世界上的芍藥香,除了他身上的,便再也沒有什麼地方能夠嗅到半分了,亦或者說,再也不會有他身上那樣獨特的味道了。
“夏濰禾,我想你!”我埋在他的懷中,承認著自己的情緒,雙手依舊緊緊的揪著他的衣襟,他卻突然推開我的肩膀,緊緊的握在他的掌心中。
他依舊消瘦的手掌雖寬厚溫暖,卻依舊骨骼分明,每一個骨骼似乎都極力想要探進我的身體中去,碰撞著我的骨骼,竟是一陣陣的生疼。
我皺緊眉頭看著他,提醒著他突如其來的衝動:“夏濰禾,疼!”我看著他,眼中已經有了淚意醞釀著,似乎正在漸漸的凝結,漸漸的凝成霧氣,迷蒙在瞳眸前。
他終於鬆了鬆力氣,我也深深的鬆了一口氣,看著他,等著他對於自己突如其來的暴力的合理解釋,他卻說話突然有些結巴,然而出口的話,卻讓我再次紅了眼眶:“穆爾......穆爾......你......你說......你是說......你想我?”
他緊緊的盯著我的眼睛,似乎是一個小孩子在期待著大人對於他的請求的許可和肯定。
我眼中酸澀,沒有想到一句簡簡單單的話,卻引得他如此大的激動,這樣便是溫暖了嗎?如果是,那麼我願意經常說,給他我能給的溫暖,而不是一直接受著他所給予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