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牛肉很好吃。”閃婆對我說。她把這句話奉為真理,卻絲毫沒有問過真正在實踐的我的看法。這幾天以來,我已經連續吃了烤鼠牛肉,燉鼠牛肉湯,鼠牛肉幹,還有鼠牛肉餡餅。雖然我並非什麼挑食的人,但是鼠牛肉那股頗為強烈的膻味還是讓我比較敬畏。還有一個問題,我到現在還沒有見過鼠牛究竟長什麼樣。
“鼠牛渾身是寶。”閃婆又說。我療養的地方其實是一個帳篷,帳篷的材料就是用的鼠牛皮。鼠牛肉是這個部落的主要肉食,鼠牛皮除了做帳篷,還可以製作皮衣,皮帶,箭袋,或者防身用的皮甲。鼠牛的脂肪是很好的燈油,夜間用來照明很亮,沒有黑煙,但是會散發出我所懼怕的膻味兒。健壯的雄性鼠牛甚至還可以用來拉車或者幹農活,不折不扣的家畜。
“鼠牛是悲天憫人的老天爺給我們的生存禮物。”閃婆最後總結道。那一天她基本確定我已經康複,於是我終於得以走出帳篷。這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村落,四麵環山,環境頗為荒涼。我不知道炎黃帝國境內會有這樣的地方——即便貧瘠如韃州,至少當地設施是現代化的,而這兒的部落完全是一副接近原始社會的文明水平。 她帶我到了圈養鼠牛的牛欄,我第一眼看到這幾天我一直吃的動物,眼珠便幾乎要瞪出眼眶,伴隨著強烈的胃部痙攣。
我以為鼠牛是牛,但是現實告訴我,鼠牛是長得和牛一樣大的老鼠。它們除了外貌特征像老鼠,其他幾乎都完美繼承了牛的特質:勤勞,溫順。
“難道它們不應該叫牛鼠嗎?”我問閃婆。
“當然不行,因為有牛鼠這種生物。”閃婆告訴我,荒郊外的有些老鼠頭上長出了一對角,遠遠望去就像袖珍版的牛一樣。
我有點難以接受了。我究竟是在什麼地方?現在是什麼時代?有關這個問題的宏觀答案,這個部落的長老已經回答我了:這個部落的祖先們曾經經曆過一次可怕的大劫難,這場災難把華夏大陸變成了如今的大荒。當初我第一次聽到這個回答的時候,不禁倒吸一口冷氣——自我上次失去意識以來,難道過去了許多年?
所以說我還要去尋找微觀的答案,有關我是在哪兒被發現,然後獲救,被帶到這個部落的。我找到了鐵牛,把我從所謂的“ 邪洞窟”救出來的人。
鐵牛是部落裏負責看管鼠牛的人。他是一個虎背熊腰的壯年男子,智力卻有些問題,像個孩童。我第一次見到他時,他在啃著一種奇怪的水果,飛濺的果汁混合著他臉上的灰塵,把他的臉搞得一塌糊塗。
“陌生人健康,鐵牛高興。”他用自己的語法來組織著語言。
“謝謝你,鐵牛。” 我向他表達謝意後,繼續問,“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呢。”
“牛牛逃走,鐵牛追牛牛。”鐵牛說,“牛牛進洞洞,鐵牛追!洞洞黑,鐵牛怕怕!洞裏有殼殼,鐵牛開殼殼,人在殼殼裏,人死,陌生人活。”
我大約是聽明白了。然後我對鐵牛說:“鐵牛,你可以帶我去那個洞洞嗎?”
鐵牛一聽,臉上現出恐懼的神色,連連擺手道,“不要,不要!洞洞危險,長老罵鐵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