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了青玉的身份,又意外得知紫垠劍的劍鞘便是他那一身紫衣,五把神劍已找到了三把,也算是喜事一樁。且又從青玉手中取得了琉璃盞,為離舸聚魂指日可待,離開鬼域之日也可見端倪,祝東風心下稍定。
第二日,祝東風求見羅刹姬,道是找到了為離舸聚魂之法,羅刹姬聽後十分高興,命祝東風馬上施術診治。祝東風隨即一一詳說了施術過程中需注意的事項,須得聚魂三次,每次九日,關鍵是一旁不能有人打擾,還須有一人在旁護法。
祝東風說完,一旁正在斟酒的青芒立刻會意,隨即放下酒壺坐正,義正辭嚴道:“青玉願為公主效犬馬之勞!”
羅刹姬聽得離舸的癡傻可以治好,心情大悅,準了青玉的要求,且又向紫曜殿中端去了許多奇珍異寶。
三日之後,鬼域的黃道吉日。紫曜殿中,祝東風閉門謝客,遣退眾人,方才施術使離舸睡了過去,謹慎地點燃了琉璃盞。
那琉璃盞要在離舸的頭頂燃上九日,祝東風亦要在離舸床頭守上九日。羅刹姬每日都要著些仆婢來殿門前探頭探腦一番,生怕祝東風一不留神將他心心念念要共度良宵的男寵給弄死了。所幸她的那些心腹都一一被自薦在門外護法的青芒給攔了回去。
殿中一眾的小廝亦是小心翼翼、如臨大敵,平日裏都爭著搶著服侍離舸的,此番卻沒一個敢近房門三尺,連走個路都是輕手輕腳,大聲氣兒都不敢出,生怕動靜一大就將離舸吵醒或分了風淺公子的神兒,導致施術失敗。
一口氣施完了引魂術,祝東風擦了擦汗,便坐在床邊上看著那琉璃盞聚魂。
八日守下來,祝東風熬得一雙眼睛通紅通紅,且因一直盯著那琉璃盞,盯得祝東風甫一閉眼,跟前就是突突跳動著一簇焰苗的一盞燈。
離舸睡的正香,祝東風守了這幾日,已有些疲累,且那琉璃盞燃出的一些氣澤令她有些恍惚,還有三兩個時辰便到第九日了,祝東風拿了桌前的一些核桃花生來剝著吃,打發打發時間,穩穩心神。
不到半日,離舸床前積了許多瓜子殼兒,祝東風亦吃的口幹舌燥,卻不敢離開床前半步。然而再盯著那琉璃盞看了半晌,祝東風隻覺一股熟悉的氣澤撲麵而來,一不留神,便兩個眼皮打架,一下子竟睡著了。
近幾年來,凡是自己一不留神睡著時,就必要做些個奇怪的夢,祝東風已經習慣了。
這次猜的不差,又是那個碧衣女子,好像是自己,又好像不是自己。
那女子周身有些許精純的仙氣繚繞,正在個山洞之中盤膝而坐,印堂有些發黑,正是曆劫之兆。
祝東風正在一邊默默觀察著,隻見那女子忽然抬手祭出印伽,結起一道銀光燦燦的仙障來。不到半刻,一道轟隆隆的天雷攜裹著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刃,以摧枯拉朽之勢堪堪向她頭頂劈下,看得祝東風毛骨悚然,欲要驚叫出聲,卻似被什麼東西扼住了喉嚨一般發不出聲來。
整整七七四十九道天雷一一劈下,那女子渾身被雷火燒的狼狽不堪,傷口四處都是,一時不支,便伏在山洞中睡了過去。片刻之後,那洞口竟出現了一條黑色的蟒蛇,頭上似已化出兩個肉角。那蟒蛇匍匐而來,眼看著已要纏到那女子的身上,那女子剛剛經了天雷已任何無力氣再作反抗,卻見遠處卻錚錚然飛來一把銀色的劍,恰巧砍在那蛇頭的七寸,接著便模模糊糊出現了一個男子的身影,祝東風正欲看清那男子的長相,卻見那蟒蛇逃竄進入一旁的山林之中,心下又一時著急,叫出了聲來。
祝東風被自己這一聲叫激得驚醒了過來,甫一睜眼,抬起僵硬的脖頸,便看到離舸一雙幽黑的眸子閃了一閃。
祝東風還來不及回味夢裏麵的蟒蛇有多粗,來不及遺憾未能看清那男子的一張臉,便被離舸的眸光驚到,心想,“難道隻聚了這麼一次魂,他便好了?”
於是她疾疾問道:“你醒了?你……你可知道我是誰?”
床上的離舸看了祝東風半天,一雙眸子明明滅滅閃來閃去,複又傻傻一笑道:“嘿嘿,娘子,你是娘子……”
祝東風莫名緊張了半天,忽聽得他的傻笑,竟有些鬆了口氣。若是他現在便恢複了神智,自己倒不知該如何去麵對。
離舸睡的這九日,睡得神清氣爽,醒來後精神頭十足。不知是不是祝東風幾日未修,有些被那琉璃盞的燈焰迷花了眼,祝東風竟覺得此時的傻子離舸,赫然已經有了幾分他身為紫薇帝君時的風采來。
可顯然又不是,神誌清醒時的離舸並不會用這種傻傻的乞憐似的眼神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