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羅刹姬做運動(1 / 2)

夜裏的寒氣還未升上來,海水中仍蓄著些暖意,和著濕氣騰騰地伸向岸邊去。

阿寒看著紙鶴好奇道:“那是什麼?”

重羽將紙鶴展開,略略一瞅,一目十行。瑩白的信紙在月光下反射出微光,字跡靈秀清麗,瀟灑翩然。

“你阿娘的信,噥,你在虞符山不是念過幾年學嘛,那便來讀一讀吧。”重羽將信紙遞予阿寒,戲謔道。

“重羽吾兄,見信如晤。”

“日前誤落入鬼域……今茲尋回菩提珠,率寫數語,以報平安。吾兒阿寒……料得兄照顧……此去甚遠,望安好康和。一切安好,勿念。”

阿寒磕磕巴巴地念完,一頭霧水道:“重羽舅舅,我娘說了些什麼啊?我有些看不懂。”

重羽接過信來疊好,複又裝入袖筒中,一副早就料到你看不懂的神情,輕鬆一笑道:“你娘說,她一切安好,叫你不要太過想念她,再過些日子,她辦完事情便能回來了。”

“真的?太好了!”阿寒一聲驚呼,高興地學起兔子精小白來,一路上蹦蹦跳跳隨著重羽回了臥房。

連著講了三遍鬥戰勝佛三打白骨精的故事,阿寒終於在興奮中沉沉睡去,一張小臉紅通通的,暈紅一直蔓延到瑩白的耳朵上,睫毛彎彎地似要飛起來。

重羽躡手躡腳與他蓋上錦被,因阿寒習慣了每晚抱著他娘親睡,如今他娘親不在,重羽便隻好讓叮當做了隻大枕頭充作祝東風,照顧照顧他多年以來養成的習慣。

複又與阿寒掖一掖被角,重羽走出臥房關好門窗,站在皎白的月光下,從袖筒裏摸出方才的那張信紙來,目光溫柔,輕輕將那紙上的褶皺抹平,又細看了起來。

看了半晌,笑紋漸淡,嘴裏喃喃念道:“血池?無月乃是魔神,當日他附上鳳女於飛之身,不到三日,那於飛便油盡燈枯。鳳女之身都承不住如此強大的魔氣,血池中鑄造出來的軀殼,又怎會有如此效果?”

重羽想了半天,愣是未思考出半點頭緒來,隻得收了信箋,轉身向重華殿走去,麵色有些凝重。

卜了一卦又一卦,卦爻上愣是顯示不出來什麼,然而重羽心中卻愈加不安。

“到底……是什麼呢……這個血池,總覺得哪裏有問題。”重羽絮絮叨叨了半天,仍未分析出什麼來,便起身來到桌案旁,捉起筆來給祝東風回信。

重羽的回信到達祝東風手中時,她剛剛消滅了一桌子膳食,正摸著羅刹姬愈發圓潤的腰身在花園中散步。

鬼域中隻生著曼陀羅鈴這麼一種花,種類一樣,顏色卻大相徑庭。紅色的曼陀羅鈴生在忘川河邊,妖妖灼灼,接引過往鬼魂。其餘各色,如紫色、藍色、綠色、黑色、金色、白色,各生在不同的地方。

如今祝東風腳下的這一片,正是淺金色的花瓣,一整片曼陀羅鈴隨著微風搖蕩,花朵有些像百合的形狀,舒雅輕靡的香氣充盈著整個花園,讓整個人的神經都放鬆起來。

四下無人,祝東風拆開重羽來信,見重羽在信中提到阿寒的近況,說他吃的好,睡得好,個頭又長高了些,還掉了一顆牙。看到這些,不禁將一顆懸在半空中的心略略放了一放。

接著往下讀去,重羽提到血池之事,以當日的鳳女於飛為例,由拘魂咒聚集血池鑄造的肉身似乎確實並不能承載無月強大的魔氣。

“那麼……到底是為何,無月要讓虺虺去鑄血池呢……”祝東風看完後順手收了信箋,在園子裏走了許久,邊走邊想,卻仍舊未得出一個站的住腳的理由來。

正想得出神,忽覺身後好像有人跟著。祝東風心中一緊,猛地轉過身去,嘴中嗬斥道:“誰!”

吧嗒一聲,離舸手中的東西掉到了地上。

那是一支烏木簪子,通體瑩黑,簪身無任何繁複的花紋,簪頭如一朵祥雲悄然點綴,簡單古樸,卻又不失大方典雅,男女皆可。

“這是哪裏的簪子?”祝東風趕忙撿起簪子,疑惑道:“你是不是在別人的首飾盒中拿的?”

離舸見那簪子被祝東風拿起放在手中把玩,便有些開心道:“嘿嘿,是我剛剛在路上撿的,一個侍女將它扔到了我懷中,怎麼叫也叫不回來,我見它好看,就收下了,想要送給娘子!”

果然,麵前的男子縱然一副呆傻的模樣,奈何麵皮實在長的不錯,就算是個傻子,也是有人傾慕的。這個世道,是怎樣一個沉痛又膚淺的看臉的世道啊!

祝東風無語望天,她實在看不下去離舸這番呆傻傻的樣子了。掐指一算,三日後確是個黃道吉日,當即決定三日後立即與離舸施術聚魂,早日讓他恢複神智,變回那副冷漠神君的模樣。鬼域民風開放,這樣的一副好麵皮,若是一直呆傻,指不定哪天就被個好色的侍女給勾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