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傳出一陣濃重的血腥味,留夏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麵色蒼白,脖子上有一道紫色的深深的淚痕,雲卿躺在床上,身下的大片鮮血幾乎將整個床染紅,現在已經變得發黑,凝固。
留彬就坐在床邊,兩眼空洞,無神,布滿血絲,直勾勾地望著前方,沒有任何反應,身上的白衣染著點點的血跡,頭發四散開來,十分淩亂。留寧試探地叫了一聲哥,留彬卻沒有任何反應,留寧不安地看向唐長瑜,似乎是想尋找一些安全感。
唐長瑜走到留彬身邊,抓住留彬的肩膀劇烈地搖晃著她的身體,大聲呼喚道:“留彬,你怎麼了!留彬,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留彬你醒醒!醒醒,留彬。”
留彬好像是被這劇烈的搖晃突然喚醒,茫然地環顧著四周,突然發起瘋來似的抓著自己的頭發,大喊大叫起來,留彬似乎是不受控製地捶打著自己的腦袋,嘴裏一遍遍重複著:“是我殺了他們,是我殺了他們……”
唐長瑜和留寧一起抓住留彬的手,留寧麵對這接二連三的打擊,已經走在了崩潰的邊緣,留寧帶著哭腔問道:“哥,你怎麼了,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哥……”
留彬看著留寧,眼神似乎漸漸有了焦點,看著留寧,看著留寧一直在掉眼淚,自己也哭了起來,兄妹兩個人一起抱頭痛哭,留寧第一次看到留彬哭的如此淒慘:“阿寧,是我親手殺了卿卿,是我親手殺了夏兒,都是我,都是我……”
留寧不可置信地抬起頭,淚眼模糊的抬起頭,看著哥哥的臉,似乎有那麼一點陌生,留寧不敢相信地說道:“哥,你說什麼……”
留彬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眼淚一直不停地落下來,時間退回到了昨天晚上,回憶又重回了那個讓人後怕的夜晚。
留彬和雲卿正坐在院子裏,有一搭無一搭地聊著天,留夏就坐在一邊玩,這樣平靜的夜晚原本和從前一樣平凡,溫暖。雲卿靠在留彬的肩膀上,雲卿問留彬說:“夫君,你說,我們的孩子以後叫什麼?”
留彬攬著雲卿的肩膀,兩個人的頭靠在一起,留彬笑笑,說道:“卿卿,其實我早就像好了,我們的孩子就叫留念,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這個名字都可以用,代表我時時刻刻念著你,想著你。”
雲卿靠在留彬的懷裏幸福地笑著,就在這時候,李君之不知道從何處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自從留彬認識了李君之後,他就一直陰魂不散地出現在他身邊,每一次都是神出鬼沒的。
留彬站起身來走到李君之麵前,把雲卿和留夏都擋在身後,皺眉問道:“你又來幹什麼?上一次在長安外你劫持雲卿的賬我還沒有和你算,你又想幹什麼。”
李君之倒也不惱,看著留彬的目光萬分柔和地說道:“小彬,你怎麼跟舅舅說話呢,我之前跟你說的話你都忘了嗎?我們可是滴血驗親過的,你想否認也沒有辦法了,不過,我今天來不是和你說這個的,我還有別的事和你說。”
“你想幹嘛?”留彬對李君之充滿了戒備,雖然李君之對留彬和留寧身份的說法讓留彬再也沒有辦法質疑,可是他還是沒有辦法接受這些現實,當他們已經寄所有的希望在大唐的生活之上的時候,這個希望破滅了。
留彬知道,那些都是上一輩人的恩怨,不應該再牽扯到他們這一輩人,可是這血海深仇關係重大,他們一次一次出生入死救下的,是他們的殺父仇人,他們不顧安危守護的,是他們的殺父仇人從自己父親手中奪來的江山。
李君之笑笑說道:“給你看看這個。”李君之手中拿出一遝紙,遞到留彬的麵前,留彬接過來,大驚失色,轉頭看著雲卿,麵色如死灰一般。
那一張張紙上,都是雲卿的筆跡,而那些內容,更是讓留彬不敢相信。
“明芙真實身份並非趙楠妹妹趙槿,實為和尚與一女的私生女……”
“婉燕趙楠關係曖昧不明,婉燕夜入趙府……”
“留彬帶我入長安,還有三天路程到……”
“唐長瑜和留寧現身在……”
這一條條,那樣詳細地,彙報著他們的行蹤,泄漏著他們的所有機密,而這些,都是出自雲卿之手。
留彬的腦海中一遍遍回憶著一些讓他們莫名害怕的時刻,那一隻隱藏在背後的無形的幕後推手,原來竟在這裏,這種信任上的巨大的裂痕,讓趙楠無法直視,他身後的,還是那個唯唯諾諾的小女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