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訣別,天堂愛人(2 / 2)

任小可也不生氣,握著他的手,攤開他的掌心,將一把鑰匙放到他的手裏,“那間房子不但屬於我,也屬於你,鵬飛,你要拒絕!求你!”

“瘋了!瘋了!”古鵬飛將鑰匙塞給她,但是任小可說什麼都不肯再接受了,他隻得將鑰匙丟棄在地上,“你們不可以這樣逼我!不可以!……任小可你放過我好不好,我隻想好好地跟我老婆孩子過日子,真的!”

任小可將他攬進懷裏,心疼地說,“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我從來都知道,鵬飛,我不會破壞你的婚姻家庭的,即便那個女人不愛你,那也是你要的婚姻和家庭,我怎麼忍心去破壞呢,但是請不要趕我走,好不好,就讓我默默地愛你吧,我什麼都不要,真的!”

每一個男人都有虛榮心吧,特別是剛剛受挫的男人,任小可這些話特別受用地溫暖著他,他像一個被安撫著嬰兒,由著她把他帶走了。

西郊公墓還有一片安靜,除了送走龔潮的那天有些人聲之外,這些年梅琮佳每回來都很安靜,除了矗立著的一座座墓碑,和靜靜地風聲,看不到什麼人也聽不到什麼人聲。她習慣性地把龔潮墓碑前的水泥花瓶裏的枯枝清理了一下,插上鮮花。

“龔潮,我來看你了,可能是最後一次看你了。”梅琮佳的聲音有些哽咽,其實,做這樣一個決定很難。

似乎有風在嗚咽,又像是龔潮再哭。

“你別這樣,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可是龔潮,我已經當媽媽了,你知道嗎?我和鵬飛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兒,我不單單是一個妻子了,我還是一個母親了,那個家庭給我的是未來,是重生,你懂嗎?我知道你愛我,”她摸了摸墓碑上的他笑著的臉,“可是,你看看,你這麼冰,你把你的癡心、你的熱情全都帶走了呀!下輩子,好嗎?下輩子我們做夫妻,我把這輩子欠你的一並還給你……”

梅琮佳終於伏在那塊墓碑上痛哭起來,她是做好了準備來跟她的天堂愛人訣別的,她沒想到心裏會這麼痛,好像真的聽到龔潮在哭在掙紮了,她竟有這麼狠心,連對他的思念都要斂走了。

“恨我怨我,我都不怪你,真的,龔潮!過來跟你訣別,我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你說我移情別戀也好,說我水性楊花也罷,我都不能不為我的孩子考慮,我想給她一個完整的正常的家,我要一心一意地去愛她的父親,我還要盡我所能地把我小時候失去的,或者沒有得到的,一樣不少地為我的女兒爭取到,讓她成為這世界上最快樂的寶寶,母親,都是自私的,請原諒我要離開你了。”

想到自己的女兒,想到古鵬飛,梅琮佳心裏突然又沒有那麼痛了。

“也許,人活在這個世上,不僅僅要在愛和被愛的圈套裏跳來跳去,更應該期許明天的美好了,我眼看就要三十歲了,龔潮,也沒有幾個三十年可以期許了,不是嗎?在過去的八年裏,我一心一意地愛著你,我一點兒也不後悔,那是在屬於我們倆的季節裏,我最驕傲的事情!就讓我後麵的幾十年,做一個完全的妻子,和一個完全母親吧,我們一起放手,好不好?”

一起放手,這話說出去,竟這樣痛心疾首!

曾幾何時,她一不小心走進了龔潮的畫裏了,曾幾何時,他們手牽著手到福州路上去選畫框和顏料,曾幾何時,他把她帶回了家說畢業之後就娶了她,曾幾何時,他擁抱著她看那窗外星星點點的天空討論著它們像什麼,又曾幾時,他闖進了她的夢裏來和她糾纏不清……

愛,越沉澱越濃鬱。

要割舍,竟有那麼難。

梅琮佳是一個明智聰慧、淳樸厚道、隱忍善良的女人,她一直都清楚在自己的婚姻了保全一份不屬於她丈夫的愛情是自私的,她也不止一次地想把對龔潮守望和思戀連根拔除,但是真要把這份深入骨髓裏的情愛鏟除,必是帶著血淋淋地痛的,她不忍心,也對自己下不了這狠手。

可是,她現在是古鵬飛明媒正娶的妻子,她現在是古心天如假包換的母親,他們已經坐到她的心裏去了,連著血脈連著筋骨的骨肉至親,不可能也不允許她再三心二意了,不能這安定溫暖的生活中滋生出什麼芽孢來。

時間的原野裏並不隻有不早不晚那一棵樹!那棵樹已經倒下了,她必須鍾情於下一棵了。梅琮佳站在龔潮麵前,時間落英繽紛,守望了八年之後,終於向她的孩子和孩子的父親舉棋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