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鹿死誰手(1)(1 / 2)

花翻一看,原來猙已經從琴弦中脫了出來,兩根琴弦歸位,發出讓人暈眩的嗡嗡聲。

所有人都氣喘籲籲,抬起手擦著額頭上的汗滴。猙脫離了束縛,在原地低聲鳴叫著,他赤焰蛇一般的五條豹尾此刻也頹然委地,梆梆的鳴叫聲亦是不再清脆,像是木杵杵著一隻陳舊的瓦罐。花翻看著他脖頸中黑紅的血冒著白汽像是河流一般娟娟滴滴,流得滿地都是。

終於在沉沉的幾聲梆梆之後,猙的四肢一鬆,倒在了地上,他的呼吸急促,以至於鼻孔與嘴巴裏不住地冒出寒冰一般的白汽,好像現在不是入夏時節,而是嚴寒的冬季。

“五色詔……”猙突然說起話來,嚇得花翻諸人俱是往後一退。“五色詔怎樣?把你知道的全給我說出來。”煙寒暮沒好氣地說,剛才費了好大的力氣讓她的心情很不爽。

幸好的是,老爺子縱使變成了猙,也是耳背不改,並未聽見煙寒暮的話。“奴才……奴才該死,沒有守得住五色詔啊。”猙說話的聲音蒼老渾濁,與老爺子如出一轍。他的眼珠已經不再轉動,自顧自地絮叨著,不是說給誰聽,自己的耳朵也不一定會聽得見。

“王爺啊,您求了一輩子五色詔,老奴幫您找了一輩子五色詔,到現在,算是有個交代了。”猙說道。花翻想起,初見老爺子之時,他就一直念叨著自己是燕王的老仆。

”老奴離開洛陽的時候您還風華正茂,一心想要奪了皇位,奪了天下。您說,得了五色詔,就是得了天下。您天天對老奴說著那君臨天下以後的好日子,您讓老奴去找五色詔,老奴去了,一邊走,一邊想著您,想著您說的好日子,從此再沒有過一天安穩的日子。

“老奴為了找到那個詔書從長城外邊兒的漠北,走到天山的西域,青絲熬成白發。終於拿到五色詔的時候,老奴已經老得不得不回去了,可老奴拿著您想要的寶貝終於回來的時候,整個東土,都再沒有燕王這個人了。原來,您已經先老奴而去多年了……”

猙的聲音越來越小,“老奴打聽了多時,才知道您幾十年來,一直是住在這宅子裏的。這宅子是皇帝賜的,人人皆道它清雅幽靜,可是老奴一看便知,這宅子深不見底,外頭的人進不去,裏頭的人出不來,這有哪裏是宅院,這分明就是一座牢獄。”

“不過老奴已經走不動了,聽不見了,已經沒有幾年日子了,就是住在牢裏,也是沒所謂的吧?老奴就在這裏住下了,在這裏種滿了刺槐樹,把您求了一生的五色詔也藏在這裏。您從前說過,這刺槐就是命裏輕賤,所以活得也長。還說,帝王家的命就是太尊貴了,所以長不了的。老奴要是早些知道,您說的是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會去找那詔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