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花翻很討厭在臨別之際的惺惺作態,煙寒暮更是火暴直爽的脾氣。但是他們此番畢竟是有求而來,得願而歸,麵對恩人,怎麼說,也要表現出一點依依不舍來,就算是往眼皮上塗辣椒,也要擠出一些眼淚。
“老爺子,您要保重身體啊。”花翻向猙話別道。
“您守著這返生之地,性命定是無虞的,阿圓,就麻煩您了。”煙寒暮也客套道。
猙哈哈笑了起來:“返生之地,又不是返老還童,當命數到了的時候,該來的還是會來的。”
花翻與煙寒暮踏上歸途。
這裏距離江於城不算近,即便二人離開隻是還隻是下午,在天空中飛著,轉眼已經是漫天的星鬥。
“你偷它做什麼?”煙寒暮在背後突然發問。
花翻心中一驚,哈哈幹笑了兩聲,道:“這玩笑開的一點都不好玩,我何曾有偷過什麼東西?”
煙寒暮二話不說,伸手就插進了她的衣袋裏。
“你做什麼!”花翻一驚,差一點從雲端墜落。
煙寒暮從她的衣袋裏取出一隻細頸瓷瓶來,花翻顧不得許多,反手就去奪,煙寒暮當然不給,一邊抓住了她的手,一邊冷道:“你先告訴我,你偷它是做什麼,否則別想要拿回去。”
花翻想了想說:“這隻是尋常吃的藥而已,前幾日偶感風寒。”
煙寒暮一笑:“即使如此,江於城中的風寒藥多的是,不差這一瓶,不如丟下去算了。”她說著,手指便是一鬆,細頸瓶往下一滑。
“不!”花翻一把抓住了瓶子。
煙寒暮沉下臉來道:“你偷明月西的水,到底是為了什麼?”
花翻坦白:“我想讓一個人活過來。”
“誰?”
“我父親”
煙寒暮心中一驚,握著瓶子的手卻無論如何都不鬆開。花翻奪了幾次都沒有奪下來,沉聲道:“還給我。”
煙寒暮問道:“為什麼?你為何想要讓他複活,隻是因為你是她的女兒?”
“不。我雖然是唐家唯一的後人,但我對父親幾乎沒有一點的印象,已經入土為安了二十年的人,我不會為了與他相認,而去驚擾亡魂……況且,我又沒有為唐家報仇,更是愧對他。”
煙寒暮皺眉:“那又是為了什麼?”
花翻將瓶子緊緊握在手裏,轉身,繼續向江於城的方向飛去。
“我想要知道二十年前那些舊事的真相是什麼?猙告訴我說,若是我不能從他,或者是上官錦年的口中知道答案,就隻好去問死人了。我不知道他這話是有心還是無意,反正我是準備問一問死人去了。”
煙寒暮輕歎一口氣道:“你何苦一直執著於此?”
花翻道:“如果不呢?”花翻反問道:“如果我不把這一切弄個水落石出的話,難道就這樣承認上官錦年是滅門我全家的仇人麼?他能背得起這個罪名,我卻擔不起他背著這樣一個罪名還與我在一起。”
煙寒暮不言。
花翻接著說道:“我早就說過,二十年前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舊事,早就應該有一個了結了,不管是五色召也好,唐家也罷,事情已經過去二十年了,不論當年發生了什麼,都沒有理由在二十年後,還讓整個天下都幹戈不止。”
飛越了白練一般的江水,江於城的矮城牆就在眼前。整個江於城已經是人去城空。
當時,花翻在上官錦年大軍開拔的前一夜與煙寒暮一起逃出,去山巔的密室救古沙,又為了他的傷勢,去了明月西,等現在終於回來的時候,江於已經像雲城一樣,變作一座徹底的空城了。
不知怎的,她心中有些許的失落。不過沒有人,也並不是沒有一點優點,比如沒有人會注意到她們此刻的行蹤。
花翻在江於城的城牆下停了下來,把煙寒暮放下。
煙寒暮轉身,可隨即注意到花翻並沒有要進城的意思。
“我不知道上官錦年去了哪裏,但應該會隨著戰場向西吧,你回到江於城中打點一下,不出幾日就會跟上大隊人馬的。”花翻向煙寒暮說道。
“那你呢?”煙寒暮皺眉。
“我準備現在就走,去北方的涼州城去。”花翻道。
煙寒暮知道自己勸阻不了她。況且,她也早已厭煩了這戰亂,一切似乎也是該有一個終了了。白澤是背負天命的神獸,作為唐家的唯一後人,她理應擔負起這一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