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壽山田黃石(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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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華梅高科技集團有個慣例,凡有極重大問題決定,要召集集團聘用的元老們廣泛征求意見。所謂元老,必須是類似兩彈一星、載人航天元勳那樣級別的專家學者。元老們涉及的業務極為廣泛,因為華梅資本運作牽涉麵極廣。元老們來自社會和自然科學各部門,聘金也高得驚人。按集團老板、董事長梅金女士的話來說,不能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不給高薪不行,專家學者不出高明主意吃虧更大。但是梅金與專家學者們的關係不是純粹的雇傭關係,她是真正做到禮賢下士,尊而敬之,出自肺腑,掏出心肝。專家學者們也因為人格受到尊重,意見受到重視而樂而聽從,笑而納之。外界稱華梅元老會為元老院,真有古希臘羅馬元老院的民主氣氛。梅金對外界說,沒有這些元老,華梅高科走不到今天,我梅金初中畢業,何能何德能掌握高科技集團?我還不是靠這些元老,靠他們的頭腦,靠他們的智慧?一個學者評論梅金:世界上有氣質的人很多很多,但成為佼佼者不多,世界上有智慧的人很多很多,但能把智慧變為財富的人不多;一個成功的人,除了具有普遍性的氣質和智慧外,還必須具備特質,這些特質是決定他成功的關鍵。梅金是個具備成功特質的女人。人們認識梅金特質,是從她的三砸故事開始的。

梅金第一砸是她吃一餐飯砸了20萬元零錢,用兩輛皮卡裝的。這故事發生在山西,且不說在什麼地方。梅金請3個客人吃飯,點了4隻單價8000元的豪門六頭老品鮑,4份單價為13888元的白鬆露燉至尊海虎翅,4份單價為9860元的野生蜂窩南非血燕盞,另外還點了1980年大拉菲、50年茅台等名酒,共18萬元多。4人喝了不少酒,不知道何故與服務生發生了口角,梅老板不爽,故意為難店家,一個電話,手下開來兩個皮卡,裝了20萬元1元紙幣和硬幣,轟動了山西網友。

梅金第二砸是在北京一家4S店,砸了1千萬元現金買10輛悍馬。那家4S店銷售小姐看見梅金五大三粗的傻大姐模樣,以為是劉姥姥進城,問她,你看什麼呀你看,你買得起嗎?梅金說你別狗眼看人低,我買不起來看什麼?銷售小姐撇了撇嘴不悅。梅金又問,這一輛多少錢?銷售小姐說你才是狗眼看得低,抬頭看,標價貼在車頭上!梅金說我老花看不清,多少錢一輛?銷售小姐說100萬!梅金說才100萬,我買10輛!銷售小姐冷笑,梅金說,你不信?她拿起電話,不一會兒一輛卡車開來,從車上搬下10個大塑料袋,共1千萬元人民幣。害得附近銀行營業部連夜趕來現場辦公點鈔。4S店老板喜出望外,說要馬上開除那個銷售小姐。梅金勸住老板,說難怪她,我也不相信自己有這麼多錢,原諒她吧!

梅金第三砸是砸在福州市一塊土地競拍上。就是前麵提到的三坊七巷的衣錦坊A6地塊。梅老板是福州市郊區一個偏僻山村,叫嶺上村人氏,在山西挖煤淘金,40歲不到,身價已經幾十億,叫家鄉人做夢也不信。家鄉人對她說,你發財致富,家鄉人不知道,那叫錦衣夜行,固然華麗,但沒人看得見。聽說三坊七巷是福州名片,自古達官貴人富賈豪紳都居住那裏。據說他們梅家前幾代也住在三坊七巷,跟梅蘭芳一個姓氏的。梅老板在家鄉人攛掇下,想在三坊七巷建一處豪宅,以便衣錦還鄉光宗耀祖當三坊七巷的貴裔。A6地塊拍賣時有多家房地產公司競拍出價,梅金委托代理人放出話,不管哪家舉牌,她都要高出1億元,誌在必得。查遍中外拍賣史,沒有這樣競標的,那次拍賣會就流拍了。當然深層原因是有人給市長寫信,對A6地塊歸屬權提出質疑,市政府就決定暫停拍賣。

梅金“三砸”,在網絡上風生雲起,媒體趁熱炒作,梅金成了中國史上最牛老板。她不但引起普通百姓、生意場人注意,也引起評論界、學術界專家學者注意,許多人開始收集資料研究梅金現象。

列寧說過,曆史總愛跟人開玩笑,你要走進這個房間,它偏偏讓你走進另一房間。梅金做夢也沒想過,她居然從挖煤淘金,走進高科技風險投資行業。

2

2012年夏天,福州人、複旦大學生物學院教授劉般若回福州參加海西學術論壇,在一次老同學聚會的酒席上,中學老同學葛懷慶跟劉般若他們戲說起梅金“三砸”故事,劉般若這位複旦大學生物學院腦神經研究中心的主任大叫道:

“哎呀,要砸一兩億給我們研究腦圖譜多好呀!”

“一兩億對這個梅老板是灑灑水。誰叫你當教授?越教越瘦。當初,你這個三坊七巷出來的生意人子弟,要去挖煤淘金,沒準現在比梅老板更發達。”

“嘿嘿,懷慶,我哪有那個命啊!不過,我真想不到,我們福州郊區的窮山村,居然出了這麼一個傳奇的女富豪,有機會帶我去看看她的出生地,看看她得了什麼風水!”

“聽說祖上也是住三坊七巷的,後來敗落了。”

“啊,那也是坊巷貴裔了?”

“嘻嘻,村姑而已,還不是小姐。嗬,我明天剛好要去壽山鄉打聽一件事,你要沒事,我順便帶你去看看。”

葛懷慶在玩壽山石,這幾年瘋炒,這壽山石價格不是幾倍,而是幾十倍、成百倍地瘋漲。壽山鄉是壽山石發源地。

“明天我剛好沒安排,自由活動,說去就去。”

第二天一早,葛懷慶就開著他那輛剛出廠的福建奔馳商務車到香格裏拉酒店接劉般若。

車出北門,開上北嶺直奔壽山鄉。一路峰回路轉,雲繞霧罩,熱風撲臉,花香襲人,讓久居上海高樓大廈水泥森林中的劉般若足足吸了一個多鍾頭氧吧。

“啊,老弟,我真不想回上海了。在這裏隨便找個地方,蓋幾間小木屋,了此一生也不冤。”

“嗨,讓你住三天可以,長了怕也不習慣。再說你還有漂亮的老婆,可愛的女兒,你能讓她們住山裏的小木屋?你們這些教授呀,講話從來不客觀,不實際。我呀,我明說不習慣鄉下生活,我要玩石、玩古董、玩買賣,我還要桑拿足按,有時還要弄個小妞泡泡,叫我住鄉下一天都待不下。”

“難得你今天這麼表裏一致。”

“怎麼,難道我給你的印象一直是表裏不一?”

“好像有點。”

“你是聽董玉照說我壞話吧?”

董玉照也是他倆中學同學,現任市長助理。

“也不全是。喂,你前妻結婚了嗎?”

“沒有。”

“我看還是複婚,她不錯吧?”

“不,既然離了,就徹底分手。再說,這對我是一個機會,這回,我要找一個能讓我怦然心動的。一旦碰上,我要不惜財力、物力、精力追求!”

“碰到了嗎?”

“還沒有。”

“快50歲了吧?”

“現在五六十歲才中年……”

劉般若、葛懷慶以及他們的同學都是1965年後出生的快奔50的人。

“那看來你還可以再浪漫一回?”

“滿頭烏發,目光炯炯,年富力強,風流倜儻,雖不是青春偶像,卻也是師奶殺手……”

“哈哈哈……”

兩人朗聲大笑。笑聲中車到壽山村口,葛懷慶叫劉般若稍等,他到一戶人家問個消息。葛懷慶下車後,劉般若也下車,他環視整個壽山村。

壽山村是福州市北郊崇山峻嶺中的一個小盆地,溪流蜿蜒,景色宜人。它四周突兀的岩壑裏、溪澗下、水田中產有濕潤如玉、斑斕晶瑩的寶石,傳說是女媧補天所遺天脂。它無與倫比的天生麗質堪比和田玉。壽山石早在1500多年就被開采利用,南宋人梁克家編纂的《三山誌》記載:“壽山石,潔淨如玉,大者可一二尺,柔而易攻,蓋瑉類也。”是至今關於壽山石最早的文字記錄。南宋著名文人黃翰《壽山》詩中“石為文多招斧鑿”,指的就是壽山石開采。元、明二代,壽山寺院的僧侶已在壽山各山峰鑿洞采石。當年僧人開鑿的“和尚洞”、“大洞”等遺跡至今尚存。

從清朝到民國,壽山石開采時斷時續。20世紀30年代,曾有一段興盛時期,不少石種均有開采,但規模不大。20世紀50年代,壽山石開采業複興。70年代後是壽山石開采的鼎盛時期,有大量流世好石出產。80年代的最後8年,時逢盛世,壽山出現豔麗無比的新石種“荔枝洞石”、“雞母窩石”以及月洋山芙蓉石。90年代又發現了可比芙蓉的反洋石與山秀圖石。清康熙年間,高兆寫了一篇壽山石論著《觀石錄》,明確指出:“石有水坑、山坑。水坑懸綆下鑿,質潤姿溫;山坑發之山蹊……”毛奇齡著的《後觀石錄》對壽山石的品種做出評定,提出“以田坑石為第一,水坑次之,山坑又次之”的論斷,對近代壽山石的分類、評價具有指導意義。(本書所涉壽山石資料,引自《壽山石投資收藏入門》一書,黃寶慶、黃鍵琳編著,上海科技出版社出版。)

壽山石中以田黃石為極品,其代表作品就是著名的乾隆三鏈章,那是巧奪天工無與倫比的天然和人工的渾成品。地質研究表明,數千萬年前的中生代,當時福建地質出現過重大的變革,在壽山村一帶山巒中火山爆發,火山的熱液多期次、多階段地沿著山體構造的裂隙聚集,並與周圍圍岩交融,凝結、晶化形成了壽山彩石礦。以後又因地殼運動和自然的風化,壽山溪上方高山山脈的部分礦石滾入溪澗,長期經受溪水的衝刷,磨圓了棱角,洗淨了雜質,形成了卵形的田黃石胚胎,又被地表的虛土掩埋在壽山溪穀沙石泥土底層。又經過幾萬年,這些得到大地母親哺育的田石,本身所含的物理成分受周圍酸性土壤、水分及溫度的浸漬,色澤就瑰麗無比,肌裏現蘿卜絲紋,表麵多生成美麗的石皮,質地特別溫潤迷人,成了大自然神奇的尤物。人們驚歎大自然留下的天遣瑰寶的同時,也向大自然展開瘋狂的掠奪。經過幾代人的淘取,稍有價值的壽山石尤其是田黃石已絕跡罕見了。

劉般若正鉤沉記憶中有關壽山石的傳說和資料時,一支車隊風馳電掣從村口掠過,直奔深山。看那幾輛車,都是奔馳、寶馬、路虎、悍馬。不一會兒葛懷慶急匆匆地跑了過來,說了聲“走,我們上嶺上村”,就爬上駕駛座,發動引擎。劉般若見他突然變得急迫,不好細問,就跟著他爬上車。車一路咆哮著衝上山。

3

葛懷慶邊開車邊告訴劉般若,剛才聽壽山村人說,最近嶺上村村民發現了一個壽山石礦洞,說裏麵肯定有好的壽山石,他們缺乏資金,要邀請梅金回來開發,因為梅金是嶺上村人。我們搶先去看看,說不定發大財的機會來了。

“哎呀?這麼巧,難道真是梅老板回來了?我這運氣太好了,該不是今天能見到她?”

“什麼?你說梅老板回來?你在哪兒見過?”

“剛才有一車隊開過去了,就是你進那房子的時候,都是奔馳、寶馬、路虎、悍馬……”

“哎呀,準是她回來了,這裏附近沒有這麼派頭的車隊。就是市委市政府,也沒有這麼派頭的車隊。快、快走!”

“你著什麼急呀,快走也不是叫我呀,叫你自己!”

“對,怎麼我開車叫你快走呢?我利令智昏了?”

“可不是,懷慶,我發現你近來把利看得太重了,你已經發了,你還要賺多少呀?夠吃夠用夠花就行了!”

“是夠吃夠用夠花就行了,可是心裏不平衡,看看人家怎麼發,不是幾十萬,不是幾百萬,不是幾千萬,而是幾個億、幾十億地賺,我心裏能平衡嗎?”

“難道你想開礦發財?”

“現在要大發,就隻能走開礦這條路。金礦、煤礦、稀有金屬礦我們不敢想,這壽山石礦,我們懂行,隻要找到礦脈,弄它幾個億、幾十億,板上釘釘。”

“我看你還是悠著點,別一興奮把我翻到山底下,財輕命重啊!再說,就是天上掉餡餅,恐怕也輪不到你,黃金贈富不贈窮,梅老板要是捷足先登,你還弄得到?”

“哎呀老哥,所以要快呀!”葛懷慶猛踩油門。

“你慢點開,我這教授,雖然越教越瘦,命總是寶貴的。”

“哎……”

葛懷慶長歎一聲,不情願地把車速緩下來。

“老弟,你把梅老板家史給我講一講,說不定我今天跟她有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