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溪亭走上前來,眼睛已經一片濕潤。
黎晴照回過頭來看著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女人,那個終其一生不嫁的女子,守護的是這墓中的人,而這墓中的人卻是為了自己,她們一開始就錯位了,而且錯得如此厲害。
“溪亭,這些盤纏你拿著,回家鄉去吧。”溪亭不該陪著自己走這些飄浮不定的路的,她該有自己的人生,一個不依賴任何人的人生。
簾外五更風,吹夢無蹤。畫樓重上與誰同。記得玉釵斜撥火,寶篆成空。
回首紫金峰,雨潤煙濃。一江春水醉醒中。留得羅襟前日淚,彈與征鴻。
沒有人天生喜歡漂泊,也許是逼不得已,也許隻是作為一個旅程。而她,從現代到亂世走了一遭,卻避免不了這樣的路。不是旅行放鬆心情,而是迫不得已。
趙明誠告訴她一定要將他留下來的一批古物獻給朝廷,可是如今聽說金人一路追趕趙構,她不知道他身在何方,但她知道他一定往浙西方向去了,所以隻能帶著這些東西四處飄蕩,任意東西。
起初她想到了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李沆,所以她將明誠的書籍和石刻長物送到了他那裏,自己則帶了一些易攜帶的物品,趕往越州,因為她知道,趙構駐守在那裏,可是當她趕到,那裏已經被攻破,她就追隨著那個人,從越州到台州,可是終究趕不上,也許是她累了,被金人軟禁的趙佶心底隻裝了兩件事,一個國家,一個便是她。
“夫人可是外地來的?”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在黎晴照落魄的時候送上了溫情。他的笑容讓她感覺到一絲絲的溫度,也許這個亂世不是那麼無情的,起碼眼前的人給了她溫暖,哪怕隻是一句陌生的問候。沒有緣由的,她嫁了他,不是因為他的百般溫柔,隻為那一點點可以取來保暖的熱量。
可是和上一回一樣,她又錯了。隻不過這次的錯,更凸顯了自己的傻,怎麼可以因為孤單的心想要找個依靠而將就了呢,原來卻換得了不過百日的婚姻。她被那人的百般好給欺騙了,他要的不過是她僅有的東西而已。那是她好不容易保存下來的東西啊!
“今天你是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張汝舟在成親了不到百日就和自己翻臉了。
“嗬嗬”她笑地淒楚,“你以為,在曆經了盜賊和戰亂之後,我手上還有剩的嗎?”他的虛情假意她如今才算明白。那些信誓旦旦也不過如此,隻是她有什麼損失呢,隻不過信錯了一回,下一次,再也不會了。
“啪……”那人看不得她的笑,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微紅的指印在她臉上泛青。而那人似乎不太信任般,在她的屋裏四處翻找。她也任由他將這屋弄得狼籍,他不會找到的,隻有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