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若有所悟(1 / 2)

範氏發家於陶邑,陶邑乃屬齊魯都會之所在,沃土千裏,農桑發達,民多富饒,且交通便利,其所盛產絲綢、布帛、魚鹽等物皆被範氏一手壟斷,範氏治理產業,囤積居奇,所累積家財何止萬貫,可謂富可敵國。正如唐人張說在《錢本草》中寫到:“如積不散,則有水火盜賊之災生;如散而不積,則饑寒困厄之患至”,範氏先祖陶朱公預感:“久尊不祥”,故而才有“三致千金”。範氏後人皆謹遵遺訓,範家幾百年來能長盛不衰,全有賴於其從容穩重而不張揚的家風,反沒有其後因畜牧而位比朝臣的戎狄烏氏和以銅鐵、竹木器具而顯貴的巴蜀卓氏或是經營冶鑄養殖而致富的南陽孔氏聞達於天下。

秦朝時仍是“農為本”的思想,但還沒有產生所謂重農抑商的觀點,商人的地位和力量絕不可小覷,他們憑借財富獲得統治者的禮遇和褒獎,更有甚者能與國君分庭抗禮,譬如曾炙手可熱一手遮天的丞相呂不韋。這從一個側麵表明,政治和商人,從來都是緊密相聯的。

張良雖名滿天下,但終究還是被朝廷通緝的欽命要犯,範英知他擔憂身份泄露,便笑道:“英一向欽慕先生任俠好義,先生如此委曲求全,隱姓埋名,定有苦衷,英雖不才,卻也願為先生守此秘密。”

且不說範氏與張氏一向有舊,範英經商多年,是何等樣聰慧老辣,種種跡象,焉能看不出這世道亂象已生,而張良此人前途未可限量,這話也有刻意交好的成分涵蓋其中。

張子房聽聞,自然也想到這一關節,當下笑道:“公子深明大義,定是重然諾之人,倒讓在下慚愧了。”

楚歌哪裏知道眼前這兩人雖你來我往,言笑晏晏,實則各懷心思,隻是狠狠撓了自己的大腿一爪子才從震驚的情緒中擺脫出來。

項莊同楚歌一般,也是個沒有心計的,他本就尊重推崇張子房,如今得知先生竟是那聲名顯赫的公子良,震驚之餘,看向張子房的眼神又添了一層敬畏。

而魏無瑕卻是默默站在一旁,垂著臉龐看不清神情。

正說著,一中年男子不知何時悄然無聲的立在門外,行禮恭聲道:“主公,大小姐已然收拾妥當,可準備啟程了。”

在座諸人皆早已察覺到來人的行跡,並不動聲色,惟獨楚歌被嚇了一跳,不由循聲望去,卻是昨夜那位陸管事。

範英朝範少卿望了一眼,範少卿會意的點點頭,走出房間,對那陸管事道:“你隨我來罷。”

兩人便施禮退下前去安排出發事宜。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那範少卿捧著一個花梨木嵌螺鈿的紅漆皮小箱子走了進來。

範英起身接過那小箱子,親自捧到張子房麵前,誠懇道:“先生泛遊五湖,見識廣博,英不過鄙陋之人,無以為贈,惟有些許微薄財產,望先生不要推辭,亦不枉你我結識一場。”

張子房也不推辭,坦然受了,隨手將那精致的小木箱遞給站在一邊的項莊,淡然道:“公子慷慨相贈,子房銘記於心,他日必有所報。”

範英微微一笑,當下拱手道:“既如此,英身負要務,便先告辭了。”

四人將他送出門外,隻見十數輛馬車貨車早已列隊齊整,諸位武士仆僮亦是整裝待發,車隊中一輛裝飾華美的大車更是護衛森嚴,想必是那位大小姐的香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