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著各式玉石跟著沈淩仔細揣摩了一陣,勉勉強強記住了其間的不同。沈淩見我困頓的模樣,相當善解人意的給我找來了一件衣裳披著:“累了就睡一會兒,公主那邊我會看著。”
我順勢趴在桌子上,還沒從“純”與“蠢”的辯證關係中走出來,望了望盒子裏的玉石,又望了望沈淩手中的小刀:“你會雕石頭麼?”
沈淩笑笑,叫來了一個小丫鬟帶來兩把刻刀。刀鋒在玉石上上下遊走,不多久,能看出一個人形。我來了興致:“你在刻我?”
“是司命星君。”沈淩搖頭,手中動作利落依舊。而我聽了答案一陣恍惚,竟有幾分失落:“你刻司命做什麼?”
“謝她給我安排的這一段仙緣。”
言談之間沈淩已將司命刻好,我拿在手中仔細端詳,這一任司命是未梳星君,沈淩刻的像卻是很久以前仙帝分散藏於人界的眾仙君畫像上的司命形象。兩相對比,我突然就笑出了聲來。
沈淩將小刀遞給我:“你也試試?”
我毫不客氣的接過工具,選了一塊純白的玉料,小心翼翼的將它雕成了一隻小兔子。
待我將成品遞給沈淩,他眼裏萬千光彩並放:“同長安的兔子相比,我那司命倒是過於粗糙了。”
我笑笑:“我在流破山修仙的那些年,一沒事兒就拿著樹枝石頭什麼的雕呀刻呀的,技術自然差不到哪兒去。”
“你很喜歡做雕刻?”沈淩問道。
我沉思許久,搖了搖頭:“你也知道領我修仙的是仙界太子孟澤,他有六界蒼生要看顧,所以我經常一個人呆在山上。沒有人說話的時候,我就會雕出幾個人來陪我說話。”
沈淩微怔,臉上的落寞一閃而過。我覺得剛才的回答太像抱怨訴苦,於是將語氣變得輕快:“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刻一隻兔子麼?我曾經養過一隻兔子,她渾身皮毛都是雪白的所以我管她叫小白……”
“長安。”沈淩打斷我的自言自語:“你可願等我一等?”
“嗯?”
“若這一世我順其自然,我們便隻有這一世的緣分。可若我也修得了仙身,便可以同你永生永世。”
我幹笑兩聲:“你父親可是情聖?怎麼我感覺最好聽的情話都是從你這兒聽到的。”
沈淩頭上落下幾條黑線:“關鍵,這之前還有誰講過情話給你聽?”
“……”
入夜有雨,更給這天添了幾分寒意。我拿著沈淩送我的司命雕像端詳。雕像未經打磨拋光,很是粗糙,我卻還是很高興的將它收在了懷中。
想著已是深夜,我吹滅蠟燭躺在床上。今日恰是三界亂道的日子,熹元若是趁機將那幾個嬰靈送走,再圓滿不過。
夜裏被驚醒,“嘩嘩”水聲不絕於耳。我朦朧睜眼,猶是夜深。隻是冬日裏極少見到這樣大的雨,鋪天蓋地而來,像是要將季節都錯亂一般。
正欲推開窗子感受一下這磅礴雨勢,一聲驚叫自遠方傳來,緊接著燈火漸次亮起,嘈雜聲音不絕於耳。
我微皺眉頭,穿好衣裳提了盞燈籠推開門站在屋簷下,隔壁的沈淩也正好打開屋子,手裏一把繪了金井梧桐圖樣的油紙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