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桃在身旁抖了一抖,我看明鄉好像秀恩愛秀得挺自在,也就笑了一笑,算是應答。
“長安打算在清涼寺小住幾日嗎?”蘇以歸開口問道。
我略微猶疑,點了點頭:“山寺風景孤絕,多留幾日看看卷宗,也好靜一靜心。”
他微微一笑,可能因為年老,他的所有表情落在我眼中,都可以和慈祥二字掛鉤。
寺廟之中仍有木魚之聲低沉遼遠,我站在這裏多少有些尷尬,江諾起身為我讓座,要我坐在明鄉身邊。我也不推脫,隻先吩咐了阿桃去正殿為熹元祈福,便端然坐下。
明鄉不急不徐的為我斟了一杯茶,遞到我手中:“長安喝杯熱茶暖暖身子。”邊說還邊眨著眼睛,見我接過杯子,又提醒道:“小心別燙著了。”
我輕抿了一口:“這是茉莉花茶吧,口感清淡而不失芬芳,明鄉的手藝真好。”
她揚起笑臉,如向日葵一般明媚,“我自幼就學的。”
抬頭看了看對麵的江諾,他始終如明鄉所說的那樣沉穩有度,隻是些微的搖了搖頭,不無愛寵的說道:“教過你多少次要為人謙遜,你總是學不會。”
“這般脾性才討人歡喜呢!性子直,說話爽快,容易輕信於人卻也容易讓別人交心。”我笑道,輕吹了茶盞上的騰騰熱氣,又喝了一口。
明鄉笑得更燦,揚起臉得意說道:“夫君可聽見了?長安說她願與我交心。”
我一口茶水含在嘴裏還沒吞下,差一點兒便被嗆著了。明鄉這姑娘,還真是單純得可愛。
她喜滋滋推下手中鑲金的碧玉鐲子,遞至我跟前:“先前聽夫君說去師弟家小住幾天,沒想到師弟已經有了妻子。所以我也沒有準備什麼東西,這鐲子我有一對,今日就先送一隻給長安做見麵禮吧。”
對上明鄉的眸子,她眼中滿盛期待。 我看著那鑲金鐲子,手藏在袖中,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還好江諾適時開了口:“明鄉,長安姑娘還未同沈淩成婚。”
明鄉撲閃的睫毛快速顫了顫,卻仍舊把鐲子往我身前遞了遞:“反正遲早都會成親的嘛!我早一點和弟妹打好關係不好麼?”
我扶額,貌視在明鄉的思維裏頭,弟妹等同於師弟的妻子了。於是不得不感慨一句,這姑娘的常識,還真不是我所能想象到的少……
江諾咳了兩聲解釋道:“明鄉自幼養在深閨,少與他人相見,是以,對這些事情不很了解。”
我點點頭,表示坦然接受明鄉的這一稱呼:“能遇見心思這般幹淨清澈的人,也算是長安的福份。”
“那長安便收下鐲子,快收下快收下!”明鄉這一回直接拉住了我的手,將鐲子推到我手上,一陣胡誇:“長安冰肌玉骨,這隻鐲子我沒有送錯人!”
我卻將深深眉色斂住,“我見過的人當中,最當得上這四個字的,是熹元公主。”
江諾明鄉神色皆是如常,蘇以歸倒是換了一臉凝重:“阿彌陀佛,願公主斷七之日,得以順利往生。”
這一聲阿彌陀佛讓我回想起他清涼寺住持的身份,我問道:“早前聽到彌遠主持是江諾先生的師父,那麼住持的詩文書畫,也定是天下無雙了。”
他謙遜笑笑:“少年往事,不須一提。”
我卻不依不饒:“隻是從前家中也有親戚讀書數載,一朝悟透事理遁入空門,卻不像住持一般,養了一座寺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