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年遊曆,我需要一個安靜地方養老罷了。恰好手頭有些閑錢,清涼寺當時又破敗,無人照管,我也就順勢做了帶發的住持,實際上,也不過一個寺中俗人。”蘇以歸解釋道。
我點點頭:“原是如此。”話音一頓,我又笑了一笑:“許多年前在柏城,也有過一名女子盤下一座道觀呢?隻可惜這向道向佛的方法一樣,她那道觀卻最終走錯了路子。”
蘇以歸神色一震,好些時候都沒有緩過來。江諾安然的捧著幾卷書閑閑看著,目光時不時掃過明鄉的臉龐。
明鄉卻一臉不解:“道觀不是供奉神仙的嗎?還有什麼錯路可以走?”
我並不答話,明鄉噤了聲,將不解的目光投到江諾身上去。
而我,卻隻專注於蘇以歸蒼老麵容上的細微變動。
柏城桃花,已經二十八年沒有開過了呢?
他可記得是為何?他可曾後悔過?
蘇以歸僵著的臉化開了些,輕咳了兩聲:“這些軌聞逸事經人口耳相傳,不能完全當真的。”
“主持這樣說,是知道些什麼?”我試探問到。
“不曾。”簡短的兩個字落在耳中,幹淨利落,不假猶豫:“我耳聞的版本,與你們所知曉的,應是相差無幾。”
一側放了好幾本書,我隨意翻撿起一本,恰好是《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翻開書頁,映入眼裏的偈語應情應景:“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
有生於無,誰又能確定,林月見的念念不忘到底是何緣由。
“以無所得故。”蘇以歸淺淺念了一句,又咳嗽兩聲:“禮佛的時辰到了。江諾,照看好你家的小娘子和長安姑娘。”
江諾點了點頭,看我的目光卻含了沉思,那是鷹隼一般的銳利眼神。
我裝作沒看到他的眼神,偏過頭和明鄉說話轉移話題:“你的口音有些奇怪,不是楚國人吧。”
“我是魯國人啊!”她點頭笑笑,“魯國昭和公主。”
“……”
看來最近我的公主緣大盛,前次遇見了半路獲得封誥的熹元,今次遇見的卻是真真切切一個為人敬仰的公主。
隻是這兩名公主的不同之處不僅僅是出生,於家國百姓而言,這兩名公主的地位,也是天上地下。
熹元雖有公主名號,但究竟是半路誥封,也沒做什麼讓百姓覺得可以愛戴可以尊祟的大事。是以她香魂遠去而皇家詔令未發出之前,悼念她的,左右不過是些念她如花容顏的公子哥兒。
而昭和公主不同,昭和是魯國年紀最小的公主,自幼深得聖寵,年紀小小便獲得了魯國南部的一塊土地。而後,又在聖女的粼選之中,成為了魯國百姓人人奉養的聖女。
魯國有很奇怪的風俗,每年大大小小的祭祀有數十樁。而其中最受重視的,便是每年清明時節的祈穀會。
祈穀會上萬民同舞,舞的是遠古時流傳下來的舞步,步中所含深意,乃是祈一年風調雨順,祈一年國泰民安。
而領這支舞的人,必是十六歲以下的小姑娘,那姑娘十年一換,每換時,便從全國六歲的女孩兒中層層甄選。甄選過程極為嚴格,並未被王室把握,是以五百年來,魯王室統共也就出了昭和這麼一位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