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據林月見從君枚身邊逃開,已經近三年。三年間閔王府終於換了人,卻不是君枚那個嫡子。
據傳,君枚想要奪得閔王府大權已經很久,卻又因為前一任閔王實在長壽,生生讓他三十四五還不能接管王府事物。
而前閔王又因他素來喜愛男寵,早對他心懷不滿。在林月見的糊塗事傳入前閔王耳中之後,前閔王終於懂了肝火,斥他遊手好閑不思進取,成日裏隻知道與優伶妓子廝混,加之這一樁狎褻幼女的罪惡,便有了廢他世子之位的意思。
君枚選擇了先下手為強,隻是手段使得太拙劣,露出了自己的把柄,最終被冠了弑父的罪名判了淩遲。
林月見又是想起,還覺得是自己的罪孽。尤其此時,闊別三年,她有隨著蘇以歸,回到楚國。
蘇以歸帶她在柏城安頓下來,也許是因為存了長久安家的意思,蘇以歸並沒有選擇把住宿的地方安排在城裏,反而是擇了一間偏僻小院。院子裏有四株桃花,門外臨河,河岸上有不少柳樹搖曳,像極了他二人初見地方的景致。林月見卻覺得不知足,趁著早春萬物複蘇,有買了好幾棵桃樹幼苗栽在河岸邊。
蘇以歸若有所思:“月見對桃花,好像很長情。”
“是對師傅長情。”林月見暖暖一笑,“師傅師傅,你還記得你收我為徒時是什麼樣子嗎?”
蘇以歸正在為她新栽的桃樹培土,額頭上滲出新密汗珠:“是在春天吧。”
“就隻記得是春天麼?”林月見撇了撇嘴,旋即笑開:“看來師傅的記性變壞了,以後對詩可不一定能對過月見了。那一回,我剛看了柴便跑去見你,你就坐在桃花樹下,便是灰色的袍子都沒掩住師傅你的溫潤氣質。”
“盡說些好聽的話來哄我。”蘇以歸嗔怪的瞪了她一眼。
“這不是哄人的話。”十五歲的少女說得赤誠又執著:“這是月見的心裏話。”
蘇以歸許久都沒有說話,自顧自培著土,直到最後一棵桃樹周邊的第四都被打理的平整,他接過林月見遞來的手帕擦了擦額頭汗水。回過頭迎上她少女曼妙的身姿,又迅速別過眼去:“月見,過兩日……隨為師去見一個人吧。”
“恩。”她答應得輕巧,收拾了種花的工具,閑閑問道:“是哪一戶人家的邀請?”
“不是邀請。”蘇以歸搖了搖頭,“是師傅我主動拜訪。”
“主動拜訪?”林月見頰畔生出動人梨渦,稚氣與多年曆練得來的成熟氣韻在一處交織,實在是天大的誘惑:“能讓師傅拜訪,那他一定是個很不錯的人。”
“你曾經見過的。那一回在魯國的合穀宴,他與我們同坐一桌。”蘇以歸的語氣不摻鹹淡,卻也有幾分賞識意味,慢慢解釋道:“便是那一位李君同,他是當時應邀的文人中年紀最小的,去歲在楚國應試做狀元時才二十二歲,算的上是個青年才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