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以歸先是為林月見挑了一件紅衣裳,待林月見收拾整齊走出房門。蘇以歸一番打量,又將她送回屋裏,要她選一件素淡些的衣裳。
林月見臉上露出頑皮笑容,原地轉了一個圈兒,手指捏成漂亮的蘭花形狀:“師傅是不是覺得月見越來越漂亮了,擔心哪位公子對我一見鍾情。”
“哪有你這麼不知羞的姑娘!”蘇以歸無奈搖頭,探出手中竹笛輕輕敲在林月見頭上。
林月見捂著頭笑起來,眼神澄澈靈明:“在師傅麵前,月見用不著扭捏呀!那些乖巧的樣子,做給外人看就好了。”又看了看蘇以歸仍寡淡的臉色,咬咬唇道:“好啦師傅,我保證今天乖乖的,絕不給你丟臉。”
“記住你說的話。”蘇以歸眼底終於露出一絲笑意。
李君同在江邊長亭設宴,林月見遠遠看見站在亭邊遠眺江流的瓦藍衣衫,不由綰起了唇角,悄悄問蘇以歸:“那就是李君同麼?”
蘇以歸點點頭,眸光卻有些渙散,好似精神力並不集中。林月見雖是注意到了他的這一點反常,卻沒有多問,將目光轉回到身著瓦藍長衫的李君同身上。
那男子生得較為偉岸,身高應是八尺有餘,卻長了一張小白的清秀臉龐。林月見望著那張陌生的臉,實在不記得自己有在魯國的合穀宴上見過。
“吳山青,越山青。兩岸青山相送迎,誰知離別情?”林月見剛剛走上入亭的台階,便聽到李君同略帶輕快地聲音飄進耳中。
這一闋詞在林月見心中,其實是與此情此景不相吻合的。隻是她也 不好駁了主人的意思,便清淡開口:“君淚盈,妾淚盈。羅帶同心結未成,江頭潮已平。”
李君同以迎上前來拉開木凳,舉手投足見帶著貴族家世代傳下的那一份優雅尊貴:“林先生的詞也記得住了,以歸你教得真好。”
蘇以歸擺了擺手:“我隻教過她識字作畫練琴,並沒有叫她學過更多。那些詩詞,大多是她自個兒沒事背著玩兒的。”
林月見看著李君同拉開的凳子,並不坐下,而是將目光落在蘇以歸身上。李君同笑了笑:“尊師重道,月見的禮數仍舊沒有落下分毫啊。去年也是這樣,非要等到師傅入座了才肯坐下。”
蘇以歸欣慰笑了笑:“若是禮數不周,將來嫁人了出了什麼差錯,丟的可是我的臉。”
“好端端的,師傅卻說起這些話來。”林月見羞紅了臉,在蘇以歸身旁坐下。
“看,害羞了。”蘇以歸拿起桌子上的酒壺斟了滿滿一杯,端起杯子嗅了一嗅:“好香!你竟舍得拿出這陳年的桃花釀!”
“桃花釀再香也抵不過美人香。”李君同意味深長地看了林月見一眼,折過頭去斟了小半杯酒遞給她:“月見可要喝一口?”
林月見落落大方接過杯子,掩袖飲下,將杯子又一次亮出,已經是見了底。蘇以歸也將杯中殘酒一飲而盡,拿出竹笛開始吹奏。笛聲清越婉轉,嫋嫋一曲《臨江仙》。
一曲奏罷,蘇以歸回頭看著已被李君同摟在懷中的林月見,眼睫撲閃似有盈盈淚花,卻又低頭拿起酒壺豪飲。半晌,鬆開手中酒壺,蘇以歸低低歎道:“這壺酒太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