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樹花枝盎然,一地落英繽紛。
林月見從後門出去將正門上的鎖鎖上了,有從後門回到院子中間。四四方方的小院變成了一個封閉的場所,反倒有些向北方的四合院。
不顧春日寒涼,她坐在青石板鋪作的台階上,烏黑青河玉觸感溫良,她將它捧在手心,自言自語道:“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
到底做錯什麼了呢?她自問,卻不敢自答。心底隻是一片慌亂不安,就好像深水沒頂,掙紮也是徒勞。
從前她從不敢去想這個問題——仿佛自己隻要想的深了,便會讓他和他一齊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尊師重道男女大防,她怎敢讓其他人知道,她對自己的師傅,生出了齷齪的心思?
隨著蘇以歸漂泊的這些年,她總是走在陌生的道路上,陌生的道路魔神的風景,卻很少能讓她位置歡呼雀躍。那些陌生的,是新鮮,更是寂寞。
她原本一點兒也不喜歡漂泊,在她看來,漂泊等同於無能。可是她走遍了沉日大陸的名山大川,見過了大陸上各種各樣的青年才俊,卻不願為任何一個邀她住下的人停留。
她為自己的對漂泊和安定的曖昧態度找借口,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他是對楚國情意深重,是想要能在楚國終老。說得多了,連自己也有些恍然,仿佛事實真是這樣。
如果蘇以歸不拋開她,她可能還會笑著鬧著同他玩笑,向所有得寵的徒弟一樣向他撒嬌。可是他畢竟是走了,在將她落在原地的時候。
她有一個藏了許多年的秘密,她愛上了與自己師徒相稱的那個人。
長風浩蕩,枝頭桃花撲簌落下,她枕著雙臂呆坐著,不覺已天陰。
房門被人推了推發出細微聲響,林月見頭也不抬便能猜到來人。
門邊聲響小了下去,林月見睜開雙眼眺望遠空,斜陽似火,給掌掌天幕染上蒼茫色調。她癡癡笑起來,卻聽得衣袍帶風的聲音,眼中落入一道瓦藍身影,李君同便趁著這滿天霞光,越牆而來。
“我就知道你在這裏。”李君同無奈道,上前牽了她便往屋門口走去。
林月見踉蹌著步子跟在他身後,心中五味雜陳,又想要調侃一聲緩解緩解尷尬氣氛:“真沒想到一向有教養的李公子也會做爬牆這樣的事。”
“還不是被你逼的。”李君同說道,走到門口,又頓住步子回頭打量林月見:“你也是爬牆進來的?”
“那倒不是。”林月見搖了搖頭,將腰間鑰匙拿出來:“雖然我會一點點三腳貓功夫,但有鑰匙的時候,我還是懶得花那個力氣的。”
李君同:“……”
李君同終究還是翻出牆去為林月見開了門,將林月見帶出門後。他卻表現得相當別扭,一直背著雙手走在林月見身後。林月見大概能猜到些什麼,卻又不說話,隻忍著身上的不適亦步亦趨的跟在李君同身後。
約莫走了半裏路,李君同終於停下步子推倒林月見身邊,見著她走路的奇怪樣子,臉上浮出自責的神情。旋即將林月見打橫抱住:“腿麻了不知道說一聲,還是說你覺得這樣子營城子我會高興?月見,有什麼話盡管告訴我,就像去年在合穀宴上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