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幽冥重生(1 / 2)

和孟澤走出幻境已經很久,未梳卻遲遲沒能醒來。孟澤似乎有些擔憂,長袖一揚,手中已出現一個天青色瓷瓶。我叫住他:“等等!”

孟澤正把瓷瓶裏的丹丸倒在手心,聽我一言,手上動作微頓:“怎麼?”

“星君現在大抵不會好受,先讓她歇歇吧。”我拈起他手心的丹丸返回瓷瓶中,微微一笑道:“孟澤,你覺得未梳星君曆劫的那一世怎麼樣?”

孟澤坐到一旁石凳上:“荒唐。”

這答案倒是我所不曾預料到的,我挑眉,跟著坐在他身邊,聽他句句道來:“仙君曆劫是常有的事,並不算新鮮。可往常仙君們曆劫,都是各自分開。這一回也不知是何處出了紕漏,竟叫三位仙君在人間重逢。你可能還不知道,參商兩位星君至今也不曾回歸本位。從前眾仙隻道他二人閉關去了,直至我調查饕餮,方才知道他們的真正去處。”

“什麼去處?”我驚詫問道。

“奈涅是盤商星君,參日麼,管參星的仙君也是這個名字。如你所見,盤商星君那一世被饕餮生吞了,參日星君,卻是與卿堯做了交易。”孟澤若有所思:“卿堯衝破中曲山的結界也不過是五十年間的事,可他卻能和五百年前的參日達成交易,長安,你說這是什麼緣故。”

我笑:“我不知這是什麼緣故,但我知道,仙帝對饕餮如此上心,便是想要知道這緣故。”

未梳星君在一個時辰後醒來,此時九天的雲霞已經散了,換作星子在空中閃爍。我對她玩笑道:“你還記不記得占星的法子?現在星空璀璨,你為我卜一卦可好?”

她卻隻是笑:“我是司命的星君,占星術什麼的,未免太兒戲了。”

她的回答叫我寬心。聽這不鹹不淡的口氣,倒像是沒把五百年前的種種放在心上。趁著孟澤不在,我悄悄問未梳:“你能不能把占星的法術教與我?”

未梳星君一愣:“教與你?”旋即,她一臉釋然地歎了口氣道:“你就不能像我一樣,把這兩年來經曆的種種當成一次曆劫麼?沈淩那人命格奇特,即便你學會了占星術又能如何?況且如今人間已過了三十年,若沈淩還活著,也是五六十歲的老頭了,難道你還要和他在一起?”

我怔怔無言,手撫上微隆的小腹,半晌低聲道:“這孩子告訴我,這兩年的種種,是我的命數而非劫數。”

孟澤做事向來一絲不苟。待他回到玉華殿,見未梳已經醒來,麵上終於有了些寬慰之意。緊接著,我們三人成行,一齊奔向了幽冥司。

起初我對幽冥司的行程安排十分不解。但我緊接著想到幽冥司司主是樓穀,他在的話,應該是能幫我想到辦法與沈淩見麵的——如果沈淩還在人世的話。

顯然孟澤早知會了樓穀,我們抵達幽冥司時。樓穀已經準備好了我們需要的所有材料,包括饕餮現世的三十年間沉日大陸上新一輪的戰亂和結局。

沈淩當年說的沒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沉日大陸如今已然統一了。一統天下的是晉國,國君是我的舊識江諾,或者應該叫他本來的名字,桓常。

最毒從來不是婦人心,而是貪戀和欲望。有太多東西想要得到,自然就該有所舍棄。如今的晉國國君桓常被人稱作太祖,身邊的後位卻一直空缺。

那個叫明鄉的姑娘,死在二十年前,晉國軍攻破魯王宮的那天。

來不及思考明鄉的死是否與當年的方靜秋一樣,我將腕上鑲金鐲子往上推了推,悄悄向樓穀傳達自己的心願。樓穀到我身邊,故作驚奇道:“姐姐已經懷有身孕了?”

孟澤眉頭皺起,張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又把眼神放回到書冊上。我微笑道:“姐夫信沈,單字淩。你這生死冊上可有他的名字。”

樓穀會意:“叫做沈淩的人可多了去了,從古至今,少說也有上萬個,姐姐還是別惦念你拿夫君了,若是有緣,自會再見。姐姐隻消好好協助孟澤仙君處理好饕餮的這一樁事兒。”

我點頭,轉眼卻對上未梳星君猶疑的目光。我在那目光裏看到一絲算計,輕咳了一聲,未梳低下頭,手中毛筆落在書冊,已經開始做批注。

樓穀忍不住出聲提醒:“星君,這不是框神殿的命格本子。”

依照孟澤的計劃,我們在幽冥司風塵兩路。我和未梳同行,從幽冥司的往生路走去人間,而他則拿著這些資料去中曲山,看能不能找到出入中曲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