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莫衷一是(中)(1 / 1)

徐蒂娜推開柵門走了進去,我甩甩頭,跟在她身後。

看著門前院一株株一條條的藤式植物,我回憶起小時候常與楚辭一同蹲在這裏,挖雜草下肥根的情景,那是一種白而透明、胖乎乎的草根,吃起來水分很足,很解渴。也托我倆饞嘴的福,這院裏的藤植在那時候長得特別好,因為沒有雜草搶肥。

我微笑。

正當徐蒂娜走到大門前要抬手按鈴時,門卻被從裏朝外的打開了,楚辭裹著黑色的厚睡袍,光著腳穿著深藍色的大棉拖鞋,頭發淩亂卻精神很好的站在那兒。

“是緋緋嗎?”他問,視線停在我站著的方向,卻沒有焦距。

我訝然,他怎麼知道我來了?心酸了酸,想起前些天公園的那場無意的撞見,他當時並沒有看見我吧。

“緋緋,是你吧?”他又問,手扶上門把,卻將站在他眼前的徐蒂娜給直接忽視了。

徐蒂娜一臉無奈的靠著門邊。

“嗯。”我低歎口氣,走到他麵前,使他能看清楚我,笑說:“這架式,一定是早就起來了,你怎麼知道我會來?”

他微笑,“娜娜昨天說你打了個電話來,我正好睡了,所以我想你今天會來,就起早了些。”

我看著他:“你這麼肯定我一定會來?”

他點點頭,“你打電話詢問的事,娜娜都告訴我了,她說那些信你都沒收到,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也許是你的email寫錯了一個字母。”

我挑眉,截贓得不錯。

看向徐蒂娜,她大刺刺的回視,一點也不心虛。

楚辭請我進了門裏,暖氣撲麵而來,還混著楚伯母拿手的早點香味,感覺非常的親切溫暖。

我一邊脫掉外套一邊使勁的吸著鼻子,楚辭笑著走到餐桌邊,示意我和徐蒂娜一起來吃早餐。我也不客氣,蹬蹬蹬地跑過去坐在他旁邊,拿起一塊小點心就往嘴裏塞。

徐蒂娜也很隨意的坐到了楚辭的另一邊,慢吞吞的吃著早點,不緊不慢地說:“莫緋緋,別問我要楚辭的那些信,原來我是有備份的,但是有一次中了病毒,它們就全沒了。”

我眼皮一跳,立刻想到林世奇。果然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錦繩。

當然,徐蒂娜的話不值得相信,但對我已不再重要了。

我直接問楚辭:“那些信件,你為什麼不自己發給我?”

他平靜地回答:“那時候眼睛已經有些問題了,但以為是用眼過度,停用電腦就會恢複,所以就讓娜娜幫了這個忙。”

我心裏得出結論:他們當時隻是普通朋友關係,否則楚辭不會心安理得的讓她幫忙發電郵。

“這樣啊。”我嘴邊全是點心粉沫,癢癢的。

楚辭扯了一張麵紙給我,“小孩子似的總長不大,吃個東西還是滿嘴沾。”

我瞟了眼徐蒂娜,她低頭吃著早點,目不斜視,似乎對楚辭的行為不以為然,可精神卻出賣了她。掉了一桌的點心碎沫,身上也有,竟渾然無覺。

我啞然。

接過麵紙擦了擦嘴,看著楚辭,又問:“你寫給我的那些信件,是用手寫的嗎?自己沒留備份嗎?”

他表情微赦,輕咳一聲,“當時是口述著讓娜娜幫敲打進電腦裏的。”

“口述?”我驚愕,“你的眼睛已經那麼嚴重了?一直沒去醫院檢查?”

徐蒂娜迅速回了神,嗤聲說:“他根本不懂得寫情書,隻好讓我做軍師,所以自然是他說我寫,好讓我給語句潤色潤色。瞧,緋緋,你的情書可是我的傑作。”

終於露出情敵的本質,一有機會就打壓,決不放過。

可惜,對於這件事我絕不會吃醋。

楚辭從小就不擅長言詞,寫情書,他從來都認為是一種非常矯情又浪費時間的事情,那些信算是他長這麼大的第一次情書,而且居然還拉下了麵子,讓別人給他做參謀,可見他對這件事情的重視。

我心苦。

那些日子,那些日子,我們總是不斷的錯過,被錯過……

桌子上,我的雙手相互握緊。

“楚辭,”我說:“和我一起散個晨步吧。”

很久很久沒有一起散晨步了。

“好。”沒有絲毫的驚訝和不解,而是很平常的一聲應答,似乎又回到了從前那段同居的日子。

早上。

——辭,和我一起散晨步吧!

——好。

淩晨。

——辭,和我一起散晨步吧!

——唔……好。

三更。

——辭,和我一起散晨步吧!

——啊?……好。

我感慨萬千。轉眼看到徐蒂娜妒忌的表情,我正要張嘴說什麼,她很快大方一笑,“你們去吧,我在這裏等你們回來。”

一個聰慧又強悍的女人。我終於給她下了定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