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若晴有些怕,男子也覺自己的口氣太凶,臉色緩了緩,哼了一聲道,“我一向斯文的,都是被你氣的。你這個女人,又笨又狠心,還是死腦筋。真是氣死我了!”
若晴完全糊塗了,也真是有些怕他,怯生生問了一句,“可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救我?”
“我姓水,水明清。”那人說了自己的姓名,從桌上的茶壺裏倒了杯茶,送到她唇邊。若晴有點尷尬,可手指又僵又木,一點都不聽使喚,拿茶杯對現在的她是高難度動作。隻好略低了頭,就著水明清的手喝茶。
若晴中毒方愈,嗓子又幹又痛,一杯茶根本不夠,還好水明清非常善解人意,不等她開口就倒了第二杯,連喝了好幾杯,若晴的嗓子不再灼痛幹啞,她點點頭道,“好了,多謝水公子。”
水明清斜睨她,口氣冰冷,“別那麼咬文嚼字的,叫我名字就行了,什麼公子,聽著就別扭!”
若晴窘了,知道他還是在生氣。不管到底是什麼身份什麼目的,他救了自己是事實,挨了偷襲也是事實。歉總是該道的。
她沉吟了一下,呐呐道,“剛才是我不對,糊裏糊塗的,什麼都沒搞清楚就……對不起,嗯,還要多謝你的救命之恩,日後……”
“得了得了,沒啥好謝的。”水明清大方地揮手,臉上完全沒了氣惱,換上促狹笑意,“若晴,我就是不明白,那一招你是從哪裏學來的?你是個神仙呢,神仙都是道貌岸然的,什麼都 講究光明正大,是誰教了你那麼不光明正大的一招?”
聽他的口氣,似乎對神仙沒什麼好印象。但也沒說錯,仙家所修的心法武功都是堂皇正氣,哪會有陰損不見光的招數。現在人家受害者問了,她卻無話可答。而這次偷襲事件的始作俑者一聲不出,拒絕為此事負責,也不作任何解釋。
沒辦法,她隻好瞎編了。其實若晴也是跳脫不羈的性格,說謊不是什麼難事。她隨口就說了曾見過個醉鬼當街調戲一女子,豈料這女子會些功夫,醉鬼沒占到便宜,反被修理得很慘。她記得那女子對醉鬼用的第一招……就是剛才對付他的那一下子……
這故事編得挺成功。起碼水明清信了,他哈哈大笑,笑得爽朗開懷。他笑著俯下身看若晴,竟然不長記性,還是挨陰招的那個姿勢和角度。他的眼睛真漂亮,眸子亮如星辰,他說,“若晴,你真是很有意思,那我也就不瞞你了,其實我不是人類,我是……”
他又湊近一些,口中的清涼氣息輕拂在她臉上。他笑嘻嘻地吐出一個字,“妖!”
這個“妖”字不啻於一聲驚雷,若晴耳中嗡嗡作響。她的第一反應當然是拔劍,可她的手指連握住劍柄都做不到。她看清了現在自己隻能任人宰割的現實,絕望地問道,“你想要怎樣?”
水明清眼裏掠過一絲失落,隨即撇撇嘴角,不屑道,“你們這些神仙的通病,就是一聽到‘妖’就如臨大敵,就像所有的妖都欠了神仙們好多錢,還賴著不還一樣,你也是這樣,如果你有力氣拔劍,不會這樣和我好好說話的,是吧?”
若晴語塞。她是劍仙,天職就是除魔斬妖。神仙和妖物勢不兩立,這似乎是雙方都認同的遊戲規則,但誰也沒有想過為何非要勢不兩立。就像她現在麵對水明清,明明他沒有半分對她不利, 傷害她的意思,她卻是出於本能的恐慌和厭惡。
看出若晴已經緊張得不行,水明清退開幾步,歎了口氣,“我不想怎樣。你以為我要怎樣?你倒是說說,我把你怎樣了?”
若晴被問住了。她沉默片刻,尷尬地輕咳一聲,轉移話題,“那,那你是什麼妖?”
“你真是笨哪,我既然姓水,那自然是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