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我感覺那肯定不是個嬰兒。”薛筱夢向來直覺敏感,從進了這間宅子她就不舒服,看到了何員外後就更不對勁。發現若晴正在注意老頭懷裏的繈褓,她登時知道大事不好,連忙小聲阻止若晴。“若晴,你不要去看!那個,那個繈褓裏麵肯定不是孩子,是很可怕的東西,不要去看……”
薛筱夢錯了,她試圖阻止若晴已經發作的好奇心,結果隻能適得其反。其實若晴也覺得這個詭異早衰的何守誠處處透著古怪,他懷裏抱的如果真是嬰兒,真是雲蘿的孩子,那麼雲蘿在哪裏?這宅子裏也沒有個奶娘或者丫鬟,孩子是誰來喂養照料的?
現在問題來了,如果何員外抱的不是嬰兒,哪會是什麼呢?
“你別怕,沒事的。這位何員外雖然行為古怪,但隻是個普通人而已,他懷裏的東西也感覺不到危險性。”
若晴默默安慰薛筱夢,正好抱著繈褓打轉的何守誠快走到桌邊了。若晴踏上兩步靠近了他,向他懷裏看去。
隻看了一眼,若晴的臉色陡然劇變。同時,早已做好了思想準備的薛筱夢還是沒能抵擋住極限的恐懼,發出一聲淒厲驚叫。
若晴隻隱了形,聲音還是可以被聽到的。何員外停下了腳步,昏花老眼四處尋找,他當然什麼都看不見,臉上卻沒有驚懼疑惑這些正常的表情,反而帶了一絲笑容問道,“雲蘿,是你來了嗎?”
若晴退到牆邊,驚恐地瞪著何守誠,然後眼神下滑,不由自主又落在了他懷中的繈褓上,那繈褓藍底碎花,裏麵包裹的卻是……
若晴閉起眼睛,從何守誠身邊奪路而逃。
若晴一路狂奔出何府,跑過出了何府所在的南街,才在一棵樹下停住腳步,抱住樹俯下身嘔吐。
薛筱夢也想吐,可她現在沒有身體,惡心也隻能忍著,
好一會兒,若晴的心情才漸漸平靜下來,恐懼平複後就變成了疲累倦怠,像是剛剛經曆了一場大戰。
若晴和薛筱夢都猜錯了,何守誠抱在懷裏,小心嗬護,輕聲細語的,真的是一個嬰兒……是一具嬰兒的幹屍。
那孩子應該死了很久了,皮膚黑褐,幹癟萎縮。枯槁僵硬的臉上一雙眼睛卻圓睜著,那眼睛格外的大,幾乎看不到眼白,漆黑的瞳孔像兩個無底黑洞。視線死死地凝固著,襯著死灰色的皮膚,就像一個夢魘,一個任誰看到都會被恐懼攫住的可怕夢魘。
薛筱夢多年以前看電影《咒怨》,就被裏麵那個小男孩的漆黑哀怨的眼神嚇得做了好幾天噩夢,今天竟看到了比那個眼神恐怖十倍有餘的一雙眼睛,從今晚起,不知有多少個噩夢在等著她。
好奇不是什麼好事,不但會害死貓,還會嚇死人的。
薛筱夢狠狠發誓,從現在起,她再也不理若晴了。
可是剛剛發了誓,若晴就在叫她了,“薛筱夢,薛筱夢!”
薛筱夢咬著牙不出聲。可若晴的聲音軟軟細細的,帶著恐懼和歉意,讓她有點不忍心。終於還是把自己剛發的誓作廢了。
“叫我幹什麼?”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