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亡春暉淡淡道,聽不出喜怒。
許小黑覷了眼亡春暉周身的血光戾氣,猶疑著開口,“是啊,她......她人呢......她不是要來幫老大嗎,女人果然不靠譜......”
不等許小黑說完,亡春暉順手又宰了一隻手邊的惡靈,語氣瞬的變得冷冽,“所以她人去哪了?”
許小黑全身發寒——能讓一隻鬼發寒,全天下真的隻有他老大能做的到了,“她被仙界玄鶴帶走了。”
許小黑親眼見著那女人愚蠢的樣子,但也是勇氣決然的樣子,那一刻他是猶豫著要不要救她,可聽那玄鶴說雷霆個變態隻是想要許小六,然後就可以放過整個冥界。許小黑覺得,許小六身為冥界之後,總算要有點價值了,念在大家都姓許的份上,才愣是沒救她——實在是不想埋沒許小六這突然冒出來的唯一的價值。
怎料亡春暉的態度完全不是這樣。
一片血光之中,亡春暉的眸子也似染血一般,紅豔豔如無數炙烤的焰火在燃燒。心頭騰騰怒氣一時間全發泄在周身的惡靈上。
許小黑及時用法術護體才沒被傷及。
可見,亡春暉是動真格了。更稀奇的是,十九層地獄漫天的火光突然黯淡,零碎的火星也隻剛剛舔的著許小黑一片衣角。
這什麼情況?!難道是老大的怒氣將惡靈震碎了!許小黑無限膜拜時,亡春暉的臉差不多全黑了。
他本就傷的嚴重,對付修為甚高的惡靈已經有些困難,更別說將所有惡靈在頃刻間震碎。
亡春暉黯然揮袖,染血的袍子此刻掛在身上格外沉重和累贅,飛身下了十九層。久不沾地,步履竟有些蹣跚,應了那句流行語,歲月不饒人麼?
之前許小六總是喜歡感概歲月這東西,對著鏡子裏明明是越來越年輕貌美的容顏歎息“唉,桃花,我還能愛你多久?很快我就人老珠黃了,你現在不要變心啊,等我死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那時候的許小六在他眼裏總是顯得單純到能掐出水來,雖然這樣比喻並不合適。
亡春暉穩了穩心神,與許小六有關的點滴突然就悉數湧了上來。她不知道自己會和他一樣長生不老,會和他活到一樣的久遠,他不告訴她,隻是希望她永遠把今天當作最後一天來愛他。隻有這麼用力的愛,亡春暉才會覺得真實。
直上九天,連袍子上的血都未清理。
亡春暉從不在乎儀容,用許小六的話說是過分自戀到以為不靠任何打扮就能討到妹子,而事實也正是如此。
許小六的眉眼總是會在他獨處時顯得清晰。
這跟過去的兩千年完全不一樣,過的太過愜意,兩千年的愛而不得,亡春暉差點就要忘個幹淨。
天門處守衛重重,白金盔甲耀的人睜不開眼。
搞不懂仙界這一套,說是有光明就光明正大了,其實光明往往會將醜陋襯得更清楚。比如仙界內部的爾虞我詐,比如兩千年前漸漸浮出水麵的陰謀,再說的簡單點,這光照的亡春暉一身血漬又怎是一個難看了得。
與滿階金光閃閃的將士相比,亡春暉雖顯得落魄些,但也不失為一道風景——慷概赴難的將士,衣衫襤褸卻身姿卓越威武不凡,滿麵血汙卻更性感俊朗邪魅傲氣。
真正的王者總是這樣,永遠不會有落魄的時候。
“既是你仙界犯我,休怪。”
一語言畢,亡春暉手中多了盤古幡,呼風喚雨,電閃雷鳴,地動山搖。亡春暉以近乎毀滅的姿態殺入累累戰甲之中。
唇角淺揚輕蔑的弧度,百萬天兵竟讓出了一條血路。
盤古幡是要依靠祭器之人的法力才可恒久殺戮,亡春暉竭盡全力也隻能讓這些無知天兵讓路,然後直奔淩霄殿。
血花四濺,亡春暉在這陌生的血腥裏恍惚瞧見了她,明眸皓齒,笑意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