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正良不傻,自也是悟到了薛禮霜這是變著法子催他上山,自也是懂得武老那一句附和擺明了是要看好戲。但趙離塵傷勢未愈,若是來了不良之人,武老一個鋤頭揮起來沒辦法應付。日子還是推推為妙。
他就這麼安心地想著,胸口處突有衝擊似的疼痛。
糟了,若是……
胸口處的疼痛擴散到肩膀處。穆正良一隻手緩緩垂下,另一隻手扶住額頭。那累了般的模樣。他緩緩喘了兩口氣,閉上了眼。武老飛快地一瞟,神色都變了。
“穆先生……”趙離塵亦察覺了異樣,一句話還沒問完。武老便兩腿一伸,從椅子上躥了下來。再起一溜小風,他已躥到了穆正良身邊。
“怎般?”武老俯下身子低聲問道。
“還好,不過是有些累罷了。”穆正良扶著桌子站了起來,對趙離塵安心道,“小公子也不必多慮。”
趙離塵還在納悶,撐著手準備起身。武老便飛快而有力地給他打了個手勢,命他留在屋子裏,隨後又一把撈起穆正良失力的手臂,扶著他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想不到竟是穆先生,也有什麼隱疾。
但既然穆先生說不必多慮,那也不必多慮為好。
趙離塵安分地呆在屋子裏,武老每隔幾個時辰便若無其事地給趙離塵送來湯藥,那湯藥有安神的作用,讓趙離塵每日的精神都養得很足。
不知覺,日月升落三次。趙離塵見了武老好幾道,武老每次卻都是一臉笑意放下藥湯就走,趙離塵好幾次語言又止,同他說不上話,而穆先生,是再沒來小屋探望過趙離塵傷情。
第四日清晨,武老又是來到屋子裏,示意趙離塵可以下床伸展拳腳,看看康複得如何了。
趙離塵理了理袖子,自己摸索著下了床。
他恢複得很好。
當他雙腳觸地的時候就可以感覺到,失去力氣已經再屬於他。他試著伸展拳腳,身子變得靈活輕巧,傷口的疼痛也感受不到。隻是稍微運氣,胸口悶疼又會隱隱約約。
趙離塵皺皺眉,坐回椅子上,抿了口清水。
“很好很好,這麼短的日子恢複到如此已經很不錯了。”
武老欣慰道:“既然小公子能下床了,要不,來院子裏坐坐。”
“自然。”四天未見屋外景色,趙離塵心裏本是快忍不住。此時武老一邀請,他當然拒絕不得。推開門,薄光正好。
庭院裏同屋內一樣幹淨,院裏隻有一棵樹,沒有花。有四間屋子,圍成環。趙離塵此時正站在西屋門口,對過去看,在東屋的屋簷下,正擺放著一堆濕漉漉的藥草。庭院中,幽幽藥草香。
除了花草,院子並不是空蕩蕩的。白衣男子側著身,露出半邊臉頰。挺的鼻梁,蒼白的臉色,半垂的長眸。三十幾的年歲,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
那是穆先生他坐在院中石凳上,一手兩指夾著一片新鮮的藥葉,另一隻手擱在石桌上,正枕著下顎。及腰的黑發懶得綰起,同那身無暇的白相對又相襯著。
三日不見,穆先生的臉色是憔悴了些許。
武老快步上前問道:“你咋又出來了,不是說好休息的嗎?”
穆正良懶懶地抬了抬下巴,示意武老和趙離塵向著他麵前的石桌子上看去。
“小公子原本的衣服已經破了,現在穿的這件又不大襯體,所以我拿了件衣服出來給小公子,”穆正良淡然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