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生死別 中(1 / 2)

雞未蹄,日未出。來閑逛青木鎮的第二日,趙小枝起得很早,她並未睡足,眼眶周是黑了一圈。她現在並不想起身,但一把彎刀搭在了她細嫩的脖上,逼迫得她不得不起。

紅衣女子慵懶地伸了個懶腰,冷冷打量著來人。趙小枝睡時並未寬衣,一身紅衣睡得起了褶皺。但若是寬衣了,這威脅她的人怕就會忌憚些什麼,不會貿然進屋。

“趙姑娘,是主子命我來尋你。”拿彎刀的黑衣勁裝男子用黑布擋住自己的臉,眼中還有些許崇敬的光芒,特別是提到主子二字時,光芒更亮。那是衛詹的手下,趙小枝上下打量,兀得有些後悔自己睡時為何不寬衣。

既是要去見衛詹,慢點可好。趙小枝這麼想著,為了拖延時間,也為了滿足自身晨時愛拖延時間的習性。女子點頭應了後就開找著借口洗漱洗漱再洗漱,一遍一遍地將涼水敷到自己臉上。

知道眼前的紅衣女子難慣,黑衣男子閉口不發牢騷,果是衛詹培養出來的人,等待也不會抱怨。

水花飛起又落下,帶著涼意浸潤空氣。一刻鍾後,直到最後一潑涼水打在趙小枝臉上,女子終於完全清醒。

今日,又要見那一張臉。

女子歎氣,道了一句“走吧”,身形一轉從窗口閃了出去。

不知那人找她何事,管他呢,不論何事到都是沒好事吧。噙過一絲苦笑,趙小枝掠過青木各家房頂,步步落地無聲。

有鳥鳴點點,聚散又合攏,是清晨早起覓食之勤鳥。此時的青木山道上,薛月洺已沒命地跑了一個時辰,她已經忘了她是多久起身的,隻是天際還是一片黑蒙蒙之時,小姑娘就從夢中驚醒,腦子裏都是父親的叮囑話語。

還好采購的東西都齊了,該辦的事情都辦完了。薛月洺步子止住,手撐著膝蓋,彎腰大口大口喘氣。她本該在青木鎮上玩耍一兩天再回山上,可不知為何,不想的預感縈繞在她的心間。

會發生什麼,發生什麼。她是這麼想的,那一定是一件很大很大很難搞定的事情。出門未帶信鳥,她要急急回去親自告訴父親這件事情。

可月洺終究是個小姑娘,剛至及笄之歲。雖從小與父一道習武,但一個及笄之歲的小孩子體力又能強盛到哪兒去呢。

薛月洺再邁開一步,膝蓋不自主一顫,直直跪倒了地上。膝蓋磨破了皮,她疼得直哈氣,腳下泥土立馬顯出個淺淺的凹印。

“好疼。”小姑娘抱住膝蓋抱怨道,覺得自己不能再往前走多遠。

“小月洺?”吃驚的聲音從前方樹林傳來,溫厚帶訝。

窸窸窣窣聲響,月洺抬頭,一白麵胖男子從樹林中鑽出來,是薛禮,這個時辰他應該是來半山采藥的。

薛月洺喉中一哽咽,抱到根救命稻草般撒嬌大叫道:“大師兄。”

半個時辰後,天邊紅暈潤雲,青木山頂關在後院的公雞昂首高鳴。薛禮背著半筐子藥材,抱著睡著的薛月洺滿頭大汗。

“沉啊,真是沉啊。”薛禮哭訴道。要不是小家夥說有要緊的事情要說,他才不會被那麼大筐子藥材抱著她跑這麼快,明明開始哭著鬧著要快些回山,怎麼一到山上就睡得搖不醒了。

“明是師兄自己太肥胖,才……。咦?小師妹怎都回來了。”薛讓帶著打趣的聲音搖過來,他頭發還是散亂的,耷拉在臉頰邊,嚇人的模樣。

薛禮喘著粗氣“呸”一聲:“師傅呢?師傅呢?”

“師傅在……”薛讓抬手指了指身後。

師傅在內房。薛禮霜開門,披了件青色外衣,目光懶懶,臉色比昨日蒼白了一圈。

“怎麼了?”他語氣低沉,淡笑。

小姑娘醒來得正好,她揉揉眼,恍惚地眨了眨,瞬間精力充沛,從薛禮的懷中跳了下來,直奔薛禮霜那裏:“爹爹,爹爹。”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黃衫的小東西奔跑過來躥到薛禮霜懷裏,歡笑著蹭蹭臉。

這麼快回來自然是有事要說,蹭了蹭後薛月洺一臉嚴肅扯著父親的袖子就望裏屋拉。

“等等,月洺等等。”薛禮霜剛想阻止小姑娘進裏屋,月洺就已毫不客氣地踏進了一步。

屋內還點著微明燭火,映亮木屋一角,彖香的餘香未盡,繾綣在屋內,纏綿在雕花木床上。床上正有白色帳幕垂下,帳幕中含著與這幽雅彖香相襯的藥香。

薛月洺剛進屋就遲疑了,白簾後隱隱約約一個白衣男子,那男子側臥著,看不真切。

“那,那是……穆哥哥?穆哥哥怎麼了?”

薛禮霜歎氣,掩上木門撩開床上簾子,簾後顯出穆正良冰雪一般的容顏。

穆正良的臉色太過於蒼白,近於這白簾般的顏色,他的唇還在哆嗦,是遇到了冰天寒冷。薛禮霜皺眉,把被穆正良推開的被子再給他嚴嚴實實裹了回去。

“穆哥哥怎麼了?”薛月洺從未見過穆正良這個模樣,擔心道。

薛禮霜迅速把穆正良裹成了個粽子,難得這麼大的動作,穆正良還是沒有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