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蕃微抬起頭，認真地用手指了指上方。薛月洺抬頭，看到的隻是空的天空。
陳蕃再歎氣，雙手捏著酒壺嘴不說話。
薛月洺再抬頭，頭向後仰去。
後方不遠處，一高大樹木，枯色枝幹，卻沒有多少葉子。黑衣少年坐在樹上，手邊擱著佩劍。
“小心些，有敵。”
趙酴未一個縱身，跳下樹，極輕的著地。
“對方跟了三餘裏，怕是馬上就要動手了。”
趙酴未聲音壓得低，眉頭沒有舒展。來的，怕是他也覺得不好對付的人。
“是有多少人?”
聽趙酴未一言，再回望著那一堆圍著歡笑毫不知情的公子哥，薛月洺心中泛起焦躁感。
“說不清。”趙酴未苦惱道，“兩個，或是一個……”
一個或是兩個嗎，在這休憩的人群中，真正能夠與之對抗的，又剩幾個呢……
薛月洺捏緊了腰間的匕首，陳蕃也拽緊了酒壺嘴。那群公子哥談論的聲音越來越大，他們也越來越放鬆。鐵牛戰是察覺到了什麼，擦拭鐵錘的動作忽然頓住了。前處，陸薔薇沉沉在夢中醒不來。
空氣雖是流動的，卻也愈發沉悶起來。
天色是黯淡了一些，明明剛剛還是澄澈的藍。
“哇……哇嗚嗚嗚……”
脆的哭聲，帶著朦朧之感，不絕如縷。細細聽去，讓人毛骨悚然。
“誰?!”
圍在一起的公子哥們有一位反應敏捷。想必是耳朵尖，哭聲響起的瞬間，本保持笑臉的他迅速地變臉，向前傾倒身體。
哭聲漸大，是尖叫起來般，夾雜著聽不真切的咒罵聲。陸薔薇勉強地半睜開眼睛，顯然是被這聲音吵醒。而那些公子哥，一個個神情嚴肅起來，但那種嚴肅，卻帶著一種膽怯。
“誰?!”見沒人應答，聽上去毫不懼怕的聲音再響起。
陸薔薇歪著頭聆聽，隻道一聲“不好!”。手一拍，輕巧翻身往前麵去了。
她的前方正有一不高的土坡，那連綿不斷的哭聲似乎就是從那邊傳來的。
“不好!”話音未落，趙酴未的身形早已飄出好遠。薛月洺一臉無奈，看了一眼陳蕃，兩人相繼跟隨去。
見有四人趕過去，鐵牛戰一聲“她娘的”，拿起鐵錘，粗壯的身影卷起一陣風。風刮過，圍在一堆的公子哥們麵麵相覷，誰也不敢先邁開一步。
“有哭聲，肯定是出事了，跟上他們，同他們一起救人啊!”一藍衣的公子終是反應過來，蹭著起身，跟著那五人跑去。剩下的公子哥們茫然地望著他的背影也起身跟過去了。
繞開土坡，一瑟瑟的小身影正縮在角落裏。樸色的布衣，兩個小小羊角辮。小姑娘雙手捂住眼，正在破嗓大哭著。她的麵前，幾個男人罵罵咧咧，身上夾帶著鈍器，有嫌棄的眼色，圖謀不軌的笑容。
“小妹妹!”見那幾個男人正要高舉鈍器向那小女孩砸下，陸薔薇幾步上前，橫起劍身。剛趕到時，她本是帶著顧慮，但此時一看這景象，她的擔憂都化作了憤怒。
這裏，應屬於荒郊。荒郊行凶，竟還有過路人聲響，那幾個男人橫肉一抖，皆是要回身一探究竟。陸薔薇一聲冷笑，身影靈動。隻見粉色的身影在眼前晃了晃，影子閃過，幾個男人忽覺腹部劇烈疼痛，捂著肚子跪了下去。
“小妹妹，沒事吧。”陸薔薇身影已在縮在一團的小姑娘那邊。她輕輕地蹲下，護住那孩子不斷顫抖的肩膀。
“臭娘們!”捂住肚子跪下的男子惡狠狠地抬頭。他手臂用力，肌肉的棱感分明。
“嘣”一聲，陸薔薇抱著小女孩一躍而起，而剛剛還在那男子手中的鈍器，已經老老實實紮在了她們剛剛所處的角落中。
“陸姑娘。”趙酴未是剛趕到。環顧四周，這裏仿佛是從幾十尺高的小土坡腳下挖出的小穴。看不清隱在穴中陸薔薇的神色，更看不清捂臉小姑娘的神色。哭泣聲停止了，趙酴未皺眉，隻看那站在小穴口的幾個男子麵色猙獰，顯然是怒氣上來了。
“刷刷刷”幾把鈍器旋轉著向陸薔薇擲去。陸薔薇抱著個孩子，足尖從地麵穴壁，那些男人的腦門上點過，輕巧著地，人已到穴外。
懷中小姑娘投來好奇的目光，眼角的淚水還未擦幹，一雙不大的眸子紅得腫起來。
“陸姑娘，放開這孩子。”趙酴未皺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