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孤女 上(1 / 2)

陸堯隻覺得頭疼,準備把自己水壺中的水分給陸薔薇,身邊卻有一個聲音溫和笑道。

“正好我的水壺中也沒水了,怕是這行路人中也有人缺了水。陸公子,不如我們便打水去吧。”

說話的是蘇修,溫和的笑容。

行路一個多時辰,離青木鎮大約也有了十二三裏的樣子,他們歇足之地,目極之處無山無水,隻有連綿的矮丘陵,不過百餘丈高。說是丘陵倒不如說是堆在一起的土坡,一眼望去,大多為黃土,周圍有樹有草,也隻是零零散散。

蘇修算了算,這裏雖看上去荒敗,但離他們歇息地不遠處便就有一小溪流。

“瞧路上陸公子並未拿起水壺,難道是……”陸堯是想不明白。

“人生在世,再過嚴謹偶爾也是會犯一兩次糊塗。”蘇修笑著解釋。他站起身,過去向行者們問了問情況,又收了幾個水壺過來。

陸堯把陸薔薇手中的水壺奪了過來,又將自己的水壺塞給陸薔薇。

“陸大爺……”他惱地對她喃喃,轉身對蘇修又是和氣聲音。

蘇修同陸薔薇保證一炷香的時間內絕對會回來,順便勘察下前方情況。陸薔薇孤地坐在一角,看著陸堯笑著離開,又看了看天。

湛藍無雲,今個兒是個好天。但願今日平安,為往後打個好頭。隻是,不知為什麼,不過十幾裏路,草木漸稀漸衰。陸薔薇不懂,想必那是風水原因吧。

大概是閑得無聊,隻是不一會兒,那群公子哥們又圍在了一起,低聲討論著什麼。陸薔薇不管這些,頭歪在身後的巨石上。她很容易入睡,靠這麼一小會兒,就迷迷糊糊入夢了。

離那圈公子哥兒稍遠的地兒,鐵牛戰坐在稍高的地方。他帶著的大布袋已被他解開,裏麵包裹著的是兩烏黑的大鐵錘。他很認真地掏出一塊布,隨身帶的水壺倒出一點水來,潤了潤。隨後他從上到下地擦拭著鐵錘。不知什麼材質打造的鐵錘此時正在陽光下泛著烏光。

再稍遠處,陳蕃用嘴小心翼翼地微微啜幾口藥酒。薛月洺無奈地坐在地上托腮,已經放棄了張望。

真是,找了幾處,都看不到趙酴未的影子。

“莫不是他沒有跟來吧。”薛月洺擔心道。

陳蕃塞上酒壺塞子,搖頭道:“不會。自從趙兄說他想去後方散散心後,我也不能確定他是否還跟在身後。但,最近這這幾裏下來,我一直都能感受到趙兄的殺氣,特別是剛剛一段時間,是愈發濃烈了。”

“殺氣?為何我沒有感受到。”薛月洺一驚。

“很奇怪……”陳蕃躊躇道,“那殺氣針對的,好像不是活物,而是……死物。”

對死物的殺氣?

死物本就是死的,又何來被殺可言。

薛月洺撐著下巴嘟囔道:“陳蕃,你莫騙我。”

“沒有。”陳蕃解釋道,“我怎敢騙小姐。”

陳蕃武功不強,最多算個三流,醫學天分也幾乎沒有,每日早起晚睡,學習的進度還比不上最懶的薛禮。這次薛禮霜毫不猶豫地派他下山照顧薛月洺,不是看上了他的武功,更不是醫術。薛禮霜欣賞的,是陳蕃先天的超凡洞察力。

“但你又如何知道那是趙哥哥的殺氣?”薛月洺表示困惑。

“每個人的殺氣都是不同的。就算是再過於相似,卻終歸有千差萬別。就像兩片神似的樹葉,乍一看相同,但再仔細一看,脈絡的分布,顏色的深淺終歸不同。”陳蕃繼續解釋,“不知小姐可注意到了,昨日相見時,趙公子便身帶殺氣。”

薛月洺不自覺睜大了眸子。倒是昨日,她真的沒有注意到趙酴未身上有任何異樣的氣息。

“那殺氣很淡,是隱隱壓抑著的,一般人感受不出來。但小姐你也感受不出來就說不通了……若是小姐沒能感受出來,那想必隻有一個原因了。”

薛月洺吸了口氣問道:“什麼原因。”

陳蕃抓緊酒壺,低頭看手,眼中歎惜:“怕是趙公子每日都帶著殺氣,藏著殺氣,絲絲縷縷,卻又壓不回殺氣。究其原因,也怕是趙公子有什麼解不開的結,而且……是個死結。”

死結……

薛月洺眼神一暗。是因為三年前嗎?那時的劫,那時的結……

“我並沒有什麼打不開的結。”

趙酴未的聲音冷地從近處飄來。陳蕃酒壺一抖,保持著原來垂頭的姿勢,還算是淡然。薛月洺卻不得了,聽到趙酴未的聲音,她的後背馬上就直了起來。睜著一雙大眼,她回顧四周,急急地尋著趙酴未的身影,卻無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