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緩了,風中有優曇花的香味。陸家兩人早已準備好。陸薔薇換了一身黑衣勁裝,在後院靠著門對陸堯講述會議內容。
客棧前院,掌櫃的還沒睡,圍著一盆火盆,和一少年竊竊私語。那少年便是萬長生,他已經換上了掌櫃給他的新衣服,蹲坐著笑盈盈看著他救回的鳥兒蘇醒。毛兒烤幹了,那小鳥抖抖翅膀,“吱吱”叫起來,用翅膀輕打著萬長生的手臂。
小少年“哈哈”直笑。
“便出發吧。”滿嘴胡渣的男人在後麵幕簾口打了聲招呼,陸家二人立馬披上鬥篷走出去。
馬匹已備好,安安靜靜地十幾匹牽在院中,先是一白發老者躍上馬,其餘十幾人再跟在他身後。
“一切備好,路上莫有人拖了後腿。”那老者冷喝道。神態在黑夜中看不真切,卻也能推斷出這是一個老當益壯,氣勢淩然的長者。
後頭跟的都是黑衣人,上馬的姿勢敏捷矯健,陸薔薇牽著馬到隊伍的前端,陸堯在她身後側,是守護的位置。少女與老者對視後,一聲輕喝。
馬蹄噠噠,混合著雨聲。客棧的掌櫃撫了撫毛羽已幹的鳥兒,視線飄到院外騎馬奔走的十幾人,隻能隱約見馬腿飛奔,黑衣立隱入黑夜。
衣袂飛揚,精壯地馬快速奔跑。拐角處,最後一絲視線,陸薔薇最後望了一眼快熄燈的客棧,笑著喃喃:“願再會……”
“小蟊賊!你怎麼在這兒!”
“都說了,呆腦袋,別叫我小蟊賊,我叫萬長生。”
“什麼長生短生,小蟊賊!”
“叫萬長生!大傻腦袋!”
大清早,誰這麼吵鬧!迷迷糊糊睡醒後,薛月洺揉眼走進正客棧時,萬長生和鐵牛戰的對話聲已經大到可破天際了。眾公子圍在一桌上邊啃著饅頭稀飯邊看這場鬧劇,蘇修在掌櫃身側碾墨,輕壓紙張提筆寫信。
這是他們入住客棧後的第二天清晨,年舊的客棧在這一還不明亮的世界中顯得古韻古香。
正客棧廳中怎麼會有這麼多人。薛月洺剛跨進一步又呆住,本以為時間還早,沒想到進了客棧再看,恍眼間,覺得人都是到齊了。連難得看見的趙酴未也是一襲黑衣,漠然坐在鬧喊的兩人身側。
“小姐,你起晚了。再過半炷香的時間大家便要出發了。”陳蕃冷不丁地從小姑娘的身後冒出,木著臉提著桶清水。
“是嗎?”薛月洺紅著臉吐吐舌頭,又不好意思說昨晚做了噩夢,害怕了半宿,直到天微亮時才睡去,自當起得晚。
挨著趙酴未坐下,陳蕃拿來了早膳,又木著臉離開,說是要幫掌櫃的一些事情。想不到小師弟也有了交際能力,薛月洺捧著飯碗甚覺驚訝。
“對了,趙哥哥,和那大漢爭吵的人是誰啊?”薛月洺擠眉弄眼,向趙酴未示意著鐵牛戰身旁那小矮子。同行的一行人,小姑娘雖未完全記得,卻大概是有些印象的,不過今晨不知是不是睡糊塗了,和鐵牛戰鬧嘴的那人,她就是覺得沒見過。
趙酴未正翻閱醫書,聽薛月洺這麼問,不假思索道:“不知。”
“啊?”無聊的回答,薛月洺拉長了聲音歎氣。
小姑娘拖著手心的包子,左盯盯右看看,晃晃頭,無奈地聽著身旁兩人鬧騰,覺得沒胃口。陳蕃又提了一桶水進客棧來,掌櫃的忙叫他送水至後院,還連連道謝。
“你小子在這裏幹嘛?!”鐵牛戰要抓狂。
“我有錢我住客棧不行?”萬長生挑眉。
“你住客棧老子沒不同意,但你他娘一早上就跟著我走又是什麼意思!”鐵牛戰爆吼。
萬長生翹著腿淡然笑:“別大喊了別大喊了。你看那些人都盯著你看呢。”
“你說什……”鐵牛戰語塞,順著萬長生的視線撇過去。另一桌的公子們或掩著唇,或用被子遮擋住臉。娘娘的,擋的太明顯,他們果真在看,甚至還在笑!
鐵牛戰的臉刷地紅了,喉嚨中有壓抑的苦澀,他“啪”地一拍桌,鼓了鼓氣,幹脆溜出去到前院去噴出。
萬長生“哈哈”拍桌笑,跟著鐵牛戰跑到前院。
“對了,月洺。”趙酴未將醫書閉好,提醒道,“今晨宣的一些事你是沒聽到。”
小姑娘打個恍,聽趙哥哥這麼說,連忙直起腰板問道:“什麼!”
“蘇公子說,一鎮正好有多餘馬匹,可以讓我們騎行,也可為大家節省體力。”
“啊!那真是太好了。”小姑娘拍掌,“我還從沒騎過馬呢!”
見小姑娘如意料中般高興,趙酴未也是欣慰,他作沉思狀道:“是嗎,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