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的台,是同方才地麵上所鑄石台造型大致相同,四柱子,一石碑。
藍水色漣漪,琉璃台中有光流轉,是被四處寒光所照。幽冷的冰藍色光盛在琉璃的燈盞裏,貼在是鑲了一層冰晶的洞壁上,是被封鎖的幽靈,瞅著冰冷的目光,在向外虎視眈眈。
素衣的利長老在黑暗中是孱弱滄桑,在日光裏是溫和蒼白,而在此處冰藍,她如蓮的臉龐,冰冷而笑帶寒。
利長老站在琉璃台的階梯前麵,而琉璃台上正有雕花的琉璃欄,說話的大漢就坐在欄後。一襲黑衣拖地,整個人背對著從狹窄之處而出的兩少年。碩壯的大背馱著,似曆經了無數風霜。
趙酴未手一顫,聽到那大漢稍帶慵懶與不屑的語氣,心中頓然冒出一人名字。
“鐵七前輩?”
黑色的衣袍還帶著個兜,恰巧把那大漢的臉全遮擋住了。那大漢聽到趙酴未這麼喚,懶懶散散撇過剛毅的麵龐,吐了口氣出來,伸出一隻手招道:“喲,趙公子。”
利長老淺笑著坐上了琉璃的欄杆,坐得隨意,不像女子,倒真是個江湖男人的姿態。鐵七繞了個道,起身走出來,挨著利長老而坐。青鸞還是流動著青色琉璃光,鐵七或是感到好奇,強裝地手按過青鸞的劍身。
薄的劍輕吟,那大漢指尖泛白,是卯足了勁去捏劍身,而薄的劍身太嬌柔,就似要被他捏斷了一般。
“鐵前輩。”趙酴未沉著聲,被陸薔薇拉得後退了一步。
陸家主感受到了鐵七身上不斷的煞氣,煞氣中有剪不斷的血腥味。
“小公子可是還好。”鐵七的隨身有兩個布袋子,布袋子裝著兩個靜止的小鐵錘,“我將那內力傳予小公子,看來小公子接收得還是不錯。”
“……”趙酴未蹙眉停聲,不多為一句。
那日於小黑屋中,鐵七化一陣灼熱氣息而來,是熱風撲麵內力大作,氣息直接融入趙小公子的體中。
本以為是什麼詭異的招式,可後來幾日,趙小公子驚覺自己體內並無什異樣,反而用氣更足,力使更好。
那時候,小公子便還是揣度,那股熱氣,是否是鐵七前輩所傳內力。
而今日鐵七如此說,還真是不為虛。
陸薔薇輕咳兩聲,見到小公子有一瞬的恍然不由得又加強了自身戒備。這個鐵七,雖是和氣,卻還是有剪不斷的殺氣令人,真是令人難以捉摸透。
鐵七悶地一聲笑,當然知道小公子和陸家主都是有太多疑惑而不敢貿然,當然鐵七本人也有許多疑惑,但他所知道的又的確比兩位少年人多一些。
目光掃過兩位少年人的臉,鐵七撫劍的手頓住。
緋衣的陸家主臉上的表情比趙小公子更為沉重,卻在沉重中顯得相對茫然,那樣的茫然,沒帶著刻意偽裝,就如天然而成,可是天然得了太過頭。
冷眸一瞟,笑聲雄厚:“趙公子,陸姑娘,兩位何必如此拘謹呢?”
陸薔薇身為陸家之主,眼線為八方之才,又入江湖較久,了解江湖事當比趙酴未多,連對清來閣所謂的過往秘密都是有所了解,怎麼現在會表現得比這趙酴未還要茫然。
這肯定是有所不對的。
“拘謹?”陸家主冷笑,“那倒沒有,倒是不知道鐵七前輩為何壓抑著自己的怒氣,這麼憋壞了可不好。”
鐵七的煞氣在這不大的洞室裏潛伏,潛伏久了不斷,便是積蓄了起來,愈來愈多,愈發濃烈。
陸家主這麼一說,鐵七大聲一笑。這個男人,沒有將自身煞氣壓製下去,反而全身放得更輕鬆。煞氣肆意平坦地流動著,越來越多,越發給人一種壓迫之感。
陸薔薇的眸越來越冷,而趙酴未默聲擋在她麵前護著她。
“鐵七,你這樣可不好,這樣讓這兩個孩子如此戒備你,還怎麼安心送他們出去。”利長老掩住嘴唇,將青鸞收好,手尖一蹭,整個人就飛身點起來了。
“是嗎?”鐵七跟著利長老起來,語氣無所謂道,“上次沒告訴趙公子就私傳內力是我不對。可陸家主僅憑煞氣就對我如此凶狠,讓我真為傷心。”
陸薔薇狠狠一顫,冷眼不做聲。
“陸家笑姑娘,你真是這裏太緊了啊。”鐵牛戰指指心處,轉身上了琉璃台,“平時嘴上不說,其實內心早已封起來了吧。”
“你,這是何意……”陸薔薇在趙酴未身後,語氣成平常。她的手有些顫抖,被趙酴未握住。
鐵七登著琉璃台的階梯,不過四五階梯,他卻邁了好久。
“陸家小姑娘!”走到琉璃台的盡頭,鐵七揮袖猛拍琉璃欄杆。他力氣極大,一拍整個琉璃台就抖了三抖。
琉璃沒有碎,還是堅強地泛著流光;山洞裏沒有落下灰塵下來,足見鐵七的使力是如何得恰當。可鐵七的背影給人感覺有些變。他的背影本是壯大,現在,有種說不出的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