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臉上遍布著眾橫交錯的傷口,還有許多新傷,皮肉翻了出來,還沾著斑斑血跡。女人嬌小,被他裹在懷裏,隻露出一張紅通通的小臉,那水眸泛著光,甚是漂亮。
守城人看了,都隻道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哪裏人?”
“大都人。”男人道。話音裏帶著濃重的突厥口音。
“臉怎麼弄成這樣的?”
“我是個獵戶,上山打獵的時候被野獸咬的。”男人道。
守城人仔細看了一眼,他那臉上像是被咬下了半塊肉,連眼珠子都沒了。
“嘖,倒是可惜了這麼漂亮的娘們。”守城人輕歎一聲。
那男人的眼神看了過來,冷冰冰的,同時將懷裏人裹得更加緊了一些。
守城人放行,男人騎著馬進去。
“一個娘們倒是護得緊。”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守城人感歎道。
守城人說著,又將手裏拿著的畫像攤開來看。畫上的是一個男人,男人五官硬朗,棱角分明,瞎了一隻眼。他不由得想,剛剛那人剛好也缺了一隻眼。
想著那人那血肉模糊的臉,守衛搖了搖頭,不會那麼巧的,突顏哪那麼大膽子,還敢來自投羅網,來大都?
兩人進了城,顧天瀾立即從突顏的懷裏鑽出來,離他遠遠的,突顏唯獨的那雙眼睛裏露出一絲嫌惡。
“如今該怎麼辦?”顧天瀾問道。
“南院大王是我的舅舅,他會幫我的。”突顏道。
突厥分南北製,南院大王屬北麵官係,統管著突厥的兵馬,相當於大梁的兵部。南院大王在突厥屬十分有權勢的一個官職。
顧天瀾與突顏悄然出現在南院大王府邸的門口。
這座府邸十分氣派,在整條街上十分顯眼。兩人並未走正門,而是從圍牆躍了進去。兩人腳剛落地,一群高大威猛的護衛便將他們包圍住了。
兩人被押著去見了南院大王。
南院大王名叫契紇,是個高大的中年男人,他的麵容剛毅,虎目圓睜,蓄著胡須,剛猛英武。
南院大王看到突顏,眼神微微變了,神情並未有特別的變化。
“你們都下去吧,本院親自審問這兩個賊人!”
其餘人都退了下去,南院大王親自將門合上,回頭看了突顏一眼:“你怎麼回來了?”
“舅父,我不甘心。”突顏粗聲道。
“不甘心又如何?可汗對你失望至極,你回來有什麼用?你走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有多遠走多遠,永遠別再回來了,否則我不能保證你還活著!”契紇的臉上滿是怒氣,對於外甥的做法十分不滿。
“舅父,我回來那是因為我發現了一件事。你沒發現這一年來父汗變了嗎?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突顏道。
契紇是與阿史那欽一起長大的,兩人如兄弟一般,算是最熟悉的人。這一年來,他感覺到可汗的秉性內斂了一些,喜歡呆在宮中,與他的關係也疏離了一些……
契紇像是想到了什麼,抿了抿唇:“那又如何?”
“父汗被寶音控製了。”突顏道。
契紇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突然嗤笑了一聲:“你開什麼玩笑?寶音已經死了,怎麼控製可汗?人都是會變得,可汗的改變或許是因為其他原因……”
“再怎麼變也不該這麼對我?我是他唯一的兒子,他殺了我便絕後了。但是他毫不心慈手軟!寶音死了?寶音那丫頭聰明著呢,哪有那麼容易死!而且,就算改變,但是不該連習慣喜好都變了。”突顏道,“舅父,你便這般不信任我嗎?”
契紇看著突顏僅剩的那隻眼睛:“我想想……”
“舅父,隻要我入宮,肯定能找到證據的。”
“我說了,待我想想。”
突顏還想做什麼,從他的身後伸出一隻手,拉了拉的衣袖,突顏便忍住沒有再與他爭執了。
契紇不由得看向突顏身後的女人,像是剛注意到她的存在一般。
這女人給她的第一感覺便是漂亮,對上那雙澄澈卻又像曆經滄桑的眼睛,又覺得她很聰明,深不可測,這是個十分有趣的女人。
“她是誰?”契紇問道。
突顏摟過了她的肩膀:“她救了我的命,我喜歡她。”
“看來沒有瘋,眼光倒是好了許多,比之前那個好很多。”契紇評判道。
突顏手不由得握緊了,他恨契紇這樣侮辱他喜歡的女人,有怒意,不過他忍了下來。
“你們便待在我府中,哪裏都不準去。”契紇警告道。
下人將突顏和顧天瀾領到一個偏僻的院子裏。
兩人一進院子,便懶得偽裝演戲,兩人離得遠遠的,絲毫不掩飾眼中的厭惡。
突顏和那女子離去後,房間裏隻有契紇一人,契紇想著突顏的話,有些坐立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