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玉書找了一處居於半山腰的山洞,將洞口細細偽裝了一番,遠看近觀,直到覺得無暴露之虞,這才放下心來。
他不得不小心謹慎,荒廟之事,讓他後怕出一身冷汗,閉關運功,乃是攸關性命,說什麼也不能大意…
設若當時遇上的不是鏢局的人,而是盜匪,這會兒,自己隻怕在赴身黃泉的路上。
他在洞中找了一塊大石坐下,小心地翻開那第一卷秘書……。
青雲上卷,看到青雲兩字,侯玉書暗想道:“青雲?青雲兩字雖普通常見,但若於在書上,卻意義又有不同,此處莫非指的是登仙之意?”
首頁是一篇闡述性文字,淺顯易懂,文中寫道:“道者,無形之物,言不可喻,卻能意會,世間事物,風挾霧來,雨借雲生,金烏東升西落,皓月虧而複盈,乃至四季更替,寒暑分明,又有五行金木水火土,孕大千事物,此前種種,皆不出其道……。”
接著看下去:“道有千般,有天地大道,有蕞爾小道,乃至器物之道,人有不同,賢惡聰愚,道之歧分,在乎於人,有觀葉黃而知秋者,便有謂之樹枯之人,或明真道,或曉皮毛,或了真髓,止於心術洞察……”
“我觀人之修道,重修煉者眾,善明悟者少,觸之皮毛,便歡喜雀躍,略通規則,便洋然自得,孰知道亦分境,有偽有真,可融合於天地大道者,則為真道之境,不然,偽境也,況乎真境偽境,亦不及大道邊緣,而宇宙唯一真道,乃是突破規則所拘束,自立於天地之道之外,此外,皆不足論……。”
侯玉書發現,自己隻能翻閱前二頁的內容,他完整看完前兩頁,翻到第三頁,讀得幾行,便覺得耳鳴頭暈,氣血翻湧,書上一個個字在眼前跳來躍去,怎麼也難以入腦,他定神片刻,抬眼再看,隻勉強多看幾字,隻覺眼前一黑,金星亂閃,一下撲倒,人事不省……。
醒來之後,頭腦依然暈暈沉沉,口焦舌燥,一陣陣地惡心上湧,原本龍精虎猛的身體如同被抽幹了水的湖泊,軟綿綿的一點勁都沒有,稍稍動彈,都覺得疲憊之極,一連在地上躺了幾天,這才慢慢恢複過來……
侯玉書再也不敢強行讀閱,同時,也明白了那黑衣人臨死的感歎,為何他這麼久隻會一門挪轉之術,因為卷中第二頁所載,便是這踏星逐月術,以那黑衣人凡人之資,讀完踏星術習練之法,估計已是他肉身和精神承受的極限,就算他敏而好學,若一心強求,隻怕多看幾眼,都有性命之虞。
彈指揮袖,息瞬萬裏,半步一履,欺山趕海,書中如是寫道……
看來那黑衣人也隻學了個皮毛,可能受限於稟賦和悟性,無法再提高,那黑衣人的身手雖然精妙,在侯玉書看來,頂多就在皮毛這個層次打轉……
書中寫道:何以謂疾迅?星河輾轉,奔日追月何足道哉?光陰者,白駒過隙,逝而不回,將來如前方,渺茫難求,仙履雖疾,可乎奔回過去之前,前至將來之後?,然屢試而終不能為,誠則此技,止不過皮毛雕蟲之陋術,可謂法謂術,難謂之道或神通……。
著書人曾經想把踏星術修煉到另一個境界,但是沒有成功,所以有這番感歎,最終隻當它作一門普通技巧……。
侯玉書看後久久不能語,他天資聰穎,一下便知道寫書人的感慨所在,瞬息位移,哪怕一蹴萬裏,也隻是空間範圍的變化,總受空間規則所限,而過去未來,則屬於時間範圍的變化,一定製約於時間規則,而著書人則妄想著打破規則的界限,可謂逆天行事,當然屢屢碰壁……。
但是這種天馬行空的想法,卻給了侯玉書心靈上無比的震撼,他喃喃道:“修道修道,我果然是欠缺得很……。”
他雙目緊閉,捧著書本,默默地冥想,這一坐定,便是半月,這天,他忽地睜開雙眼,移步出洞,盯著遠方的山脈,自語:“移步乾坤,關山百千,若是我已明了,這一步邁出,則身至意處……”
虛步一抬,腳足落地之時,人已無聲立在數裏外另一座高峰之上,回頭一望,自己原來站立的那座峰頭,不過是眼底下一座小小的山頭……。
這一去之遙,何止數裏,自己是如何從彼瞬息到此,他自己都不明白,他之前在地上奔跑之時,雖然也是奔走如電,但前行之時,勁風總是撲麵呼嘯而過,但這瞬移之術,隻是感覺到微微的空間波動,竟然感受不到一絲風聲。
他大喝一聲,身子淩空而起,朝著雲端縱躍而去,如一道光劍驀然刺向蒼穹,在穿過數道雲層之後,高空中一股無形的壓力陡然襲來,似一道牆壁擋在頂上,他左衝右突,再也無法上升半分,大笑聲中,身子從高處緩緩降落…………
”學來學去,全是逃命之術!不過我這樣想,會不會沒出息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