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敬永寸步不離地守在雨濃苑寢殿,金龍夫婦及眾奴仆眼見他們二人你儂我儂,也便各自回房休息,誰也沒有注意到置於桌上的那束早已謝了的荷花,倒是朱太醫,被敬永以若筠剛產子需調理為由留在王府中值夜。
次日清早,朱太醫應敬永吩咐早早來到若筠的寢殿給她診脈。診完脈的朱太醫在準備回去的一刹那,瞥見了桌上那束荷花,他略一遲疑,撿起。
若筠眼尖看見,忙叫道:“太醫!別動這束花!”
朱太醫一驚,道:“夫人,這花都謝了好幾日了,為何還置於此?”
“這是縣主送我的!自出生至今,這是縣主送我的唯一禮物!不,是送世子的!你還給我!”
朱太醫有些難以置信,不就一束花嘛!隨即他隱隱感到一陣不祥,湊近聞了聞,大驚失色。
敬永和若筠眼見太醫的神色,不惑不解,敬永道:“太醫,你怎麼了?”
朱太醫忙跪下道:“稟王爺,這可是縣主送來的花?”
“是啊!”敬永不以為然地,“有什麼問題嗎?”
朱太醫解釋道:“王爺,此花中可是摻了足量的麝香和藏紅花!此乃傷胎的利器呀!昨日夫人產後大出血,怕是緣於此啊!”
敬永一驚,但若筠卻是難得的憤怒:“你胡說!這是縣主送我的!她還這麼小,怎麼會害我?怎麼會害她的親弟弟?!”
若筠的話適時提醒了敬永,他分析道:“雨萱從未單獨來過雨濃苑,此番突然造訪,放下花束便匆匆離開……”他越說越覺得心驚。
若筠好奇地看著他,隻聽敬永問朱太醫:“太醫,你確定這花裏摻入了傷胎的麝香與藏紅花?”
朱太醫不緊不慢地:“宮廷之中,麝香和藏紅花乃傷胎避胎最常用的兩種利器,這一點,微臣不敢妄言。”
敬永回過來神來,示意朱太醫退下。
敬永臉色鐵青,欲起身往外走。
若筠叫住他:“王爺,您去哪兒?”
“牡丹苑!”敬永答。
若筠勸道:“王爺,您要去看王妃,妾身不會阻止,可是你眼下怒氣衝衝,怕是會嚇著王妃。”
“她都害你害到這份上了,你還幫著她說話!”
若筠有些不解,道:“這些日子王妃一直未來雨濃苑,怎會害了我?”
“若筠啊,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啊?”敬永提醒她,“雨萱小小年紀,斷不會送你摻了墮胎藥的花束來害你,是月影指使的!要不是月影指使,她怎麼會突然駕臨雨濃苑,還美其名曰送給弟弟?若筠,你醒醒吧!”
若筠這才大驚失色,道:“王妃,她為什麼要害我?她搶走了我的女兒,又來算計我的兒子!”她癱坐在床上,淚珠漣漣:“當日王爺出征時,她就讓縣主的乳母設計在我的飲食中摻入避胎之物,幸虧及時發現,如今又如法炮製,利用我的孩子來害我另一個孩子!”她越說越傷心,央求道,“王爺!您一定要為妾身作主啊!”
敬永本就對月影欺淩若筠之事耿耿於懷,此番有若筠的苦苦央求,更堅定了他責罰月影的信念。
敬永拿著那束枯萎了的荷花來到牡丹苑,一見到月影坐在那裏就將花甩在桌上,怒氣衝天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月影並未如往常一般向他行禮,而是瞄了一眼花後,氣定神閑地道:“不知你說的是什麼,如果說是這束花的話,我承認,是我要雨萱送給王侍妾的,王侍妾收到這束花不是很開心嗎?我也是為王府的安寧著想。”
“放肆!”敬永大吼,“你搶走了她的女兒,又通過她的女兒來算計她的兒子!你好狠毒啊!”
“我狠毒?”月影忽然起身,“究竟是誰狠毒,處心積慮搶走了我的丈夫,不分青紅皂白就搶走了我撫養了三年的女兒!如今,王爺不僅將我這個名門之女、大家閨秀、淳王正妻晾在這裏不聞不問,今日,還拿著一束早已謝了的荷花來向我興師問罪,你讓我情何以堪?!”
“情何以堪?”敬永亦不肯退讓,“你搶人孩子,害人子嗣,傷人性命,這條條狀狀,足以讓你羞愧,如今你居然還在此巧言令色,顛倒黑白,把自己的所作所為推得一幹二淨,還真的是遺傳了你李家的光榮傳統!”
“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早已嫁作你為妻,我是你的妻子,明媒正娶的妻子啊!你每日裏守著你心心念念的侍妾,讓我情何以堪?試問,哪個王府,哪個皇親貴胄,會把正妻晾著不聞不問,任其自生自滅,而去專寵一個沒有名分的侍妾?我何錯之有?!”
“狡辯!”敬永怒不可遏,“你還有理了?你信不信,我這就進宮,讓父皇休了你,從此你將與冷宮中失寵的嬪妃一般,了度餘生,甚至,你比她們還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