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莫名感到一陣酸楚,像是不屬於自己的情緒,眼淚也嘩嘩而落,似悲傷逆流。
耳邊聽到一陣若有若無的女聲輕吟哼唱聲,悠揚婉轉,宛若空穀幽蘭。在這燥熱窒息的環境中讓無瑕變得平穩安然,她仿若置身在歌海中肆意遨遊,時而悲傷,時而甜蜜,時而痛苦,時而憤怒,時而苦澀……
那是誰?那是誰在哼唱?那聲音為何變換的情緒如此之多?為何自己的心境會跟隨那人的哼唱而發生變化?
“無瑕,無瑕……”
“姐姐,姐姐……”
耳畔突然變來噪雜的呼喊聲,那多情的哼唱聲驟然消失,隻有脖子上的疼意依然清晰,就連呼吸也依舊長出短進。
誰在喊自己?那是誰的聲音?低沉富有磁性,帶著焦急和心痛,好熟悉的聲音,那是淩四!那叫“姐姐”的,不就是吉亜嗎?
她回來了?剛才的一切都隻是夢境?
床邊的淩四見無瑕還在死死掐著自己脖子,未曾聽到他們的呼喚,起身靠近,伸手去掰開無瑕的手。無奈怎樣用力,都無法將其那拿開,看著她平時柔弱無力,此刻力氣卻大得嚇人。
他不想用蠻力傷到她,若她在做噩夢,夢外的動作幹擾會讓她受更多驚嚇。他隻得一遍又一遍緊張地呼喊無瑕,希望她能聽到自己的聲音,快點結束那可怕的噩夢。
“無瑕,我是淩四,你快醒醒,無瑕……”
吉亜也焦急得上躥下跳,在房中來回走動,時而靠近床邊大喊幾聲“姐姐”,再看看她的反應。
門被撞開,吉嬸正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手裏端著一個陶碗,她上氣不接下氣著說道:“露珠來了,外頭霧氣重,這露水不如晴天的純。咱們先試試看,應該可以將她喚醒。”
說罷走到床邊,淩四伸手說道:“讓我來吧。”
吉嬸有些遲疑,但還是將陶碗遞到淩四手中。身後的吉亜不滿:“淩公子,男女有別,你……”
吉嬸拉扯住吉亜,打斷他的話。畢竟他們是一路同行,他執意要如此,也隻能讓他,並且這也不是太親密的舉動。
淩四抬手伸進陶碗沾了些露水浸濕指尖,再迅速拿出滴落在無瑕內眼角。露珠晶瑩潤澤,順著淩四修長指尖撲通滴落,無瑕眼珠子滾動了一下,露珠也跟著入了眼內,消失無影。
淩四反複給無瑕兩個緊閉的眼睛做著這個動作,身體保持緊繃的狀態,未曾改變。有些露珠沒有潤進眼內,流落到臉頰,他又小心翼翼地拿著手帕輕輕擦拭。
“無瑕,快醒來,我是淩四。”
他一遍又一遍地喊著,保持著聲音中的柔意和暖情,似帶著蠱惑般輕聲喚著,要將她從那夢中安全地拉扯出來。
無瑕睜開了眼,雙眼被露珠浸潤變得撲朔迷離,仿若淚眼婆娑。
她還有點懵懵然,眼前幾個人頭模模糊糊看不清是誰。
“無瑕,我是淩四。”低沉顫抖的磁性聲音從最近的人頭中傳來。
無瑕想伸手揉一揉眼睛,卻發現自己兩隻手正緊緊掐著自己脖子,還未改變姿勢。
天哪,原來是自己睡覺時掐著自己脖子了,做夢才會夢到那人掐自己嗎?
她緩緩鬆開自己的手,兩個手掌都有些僵硬發麻。脖子變得輕鬆,呼吸也變得順暢,心中的害怕感驟然消散,她使勁揉揉眼睛,確定自己又回到了那石房木床上,而呼喚自己的眼前人真真切切就是淩四。
無瑕鼻子一酸,顧不得手掌的麻意,直接從床上爬起來撲到淩四懷中,嚶嚶哭了起來。
淩四手中還端著陶碗,被無瑕這一猛烈撲入,陶碗抖了幾抖,碗中所剩無幾的露珠又灑落些許。他僵硬著身子,任無瑕肆意地靠在自己懷中,雙手卻不知該如何擺放。
身上淡雅的清香帶著慵懶的睡意,發絲中也帶著淺淺花香,嬌小的身子此刻輕輕抖動著,似萬分委屈卻又不敢嗷嗷大哭。
“沒事了,隻是夢。醒過來就沒事了……”淩四將木住的空手輕輕拍著無瑕背部,柔聲安撫到。踏實的嗓音帶著穩重的磁性,任誰聽到都會覺得安全感十足。
無瑕瘦小的胳膊緊緊環著淩四腰身,流落下麵頰浸濕他胸口衣裳的,分不清是之前滴落的露珠還是淚水。
衣裳微涼,但能清晰感受到胸膛的暖意,還有規律有序的心跳變得雜亂無章。他身上有種淡淡的墨香,無瑕正貪婪地埋在衣間肆意感受著這真實的一切。
剛才真的隻是夢,還好隻是夢。那黝黑暗沉的境,那火光通亮的景,那眼眸冷冽的狐,那熾熱燙人的吻,還有那看不清容顏的男子……真的隻是夢嗎?
為何如此真切,為何呼吸間還有那陌生的氣息!
無瑕抬起頭來,淚眼朦朧地望著淩四:“我剛才是不是差點死了……”
淩四動了動喉結,眼神有些閃爍。不是他此刻分了心思,而是無瑕現在這個姿勢……太過曖昧,太過親密!